…得手以后,费列罗家族并没有急不可耐地将我献给波奇亚,而是将我“好吃好喝”地贡了起来。当然了,吃的是臭肉、喝的是冷水,住的是宽敞三人间的牢房。
值得高兴的是,卢卡先生并没有被一起关进来。他对他们家族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因为艾吉奥尚且还在逃窜之中。好事成双、礼物成对,费列罗家族大概想一次过将我和艾吉奥献给波奇亚,最大程度地讨教皇的欢心,真是一条相当懂主人心思的狗狗。
我的话暂时只需按兵不动,等待艾吉奥在外面替卢卡先生将家人救回来,然后我们再一起闹他个天翻地覆。聪明反被聪明误,费列罗家族太怕别人分掉自己的功劳,对我们两个进城的事保密得很好,这下子反而方便了我们的行动。
手铐脚铐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我每动一下甚至只是背过身去挠痒痒,都会承受“房东”的视线。虽然对方有些看不起我,但他们还是选择相信一部分传言,所以派了最精锐的家族侍卫来看守牢房。
“喂,你是犯了什么事情才进来的?”
我的牢房中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瘦子、一个是胖子。瘦子对我很感兴趣,而胖子则是整天唉声叹气。
“哦,我是因为吃了霸王餐。”
我随便扯呼了一个理由,没想到他们两人同时瞪大了双眼,瘦子有些喜悦、胖子有些想骂娘的感觉。
“你输了,你欠我十五个银币!”瘦子愉悦地对胖子说。
“哼,如果我们有命出去的话,我就给你这个钱。”
这两个家伙原来是把我当赌注了……
“你们呢?为什么要受这牢狱之灾?”
“我是因为偷了他们家的钱。”
“我是因为偷吃晚宴的菜品被发现了。”
顺带一提,我被关押的地方是费列罗家族人掌管的监狱,跟私人的差不多。
“我们也算是难兄难弟啊。”
“哼!什么难兄难弟,待会儿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胖子毫不犹豫地将冷pg贴到了我的热脸上。
“咦,为什么?”
“别理他。”瘦子走过来讨好地说道,“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长得那么憨厚。”
“你说什么!”胖子有些生气。
“对了,你们身上怎么没穿囚犯的衣服?而且我进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搜我的身,他们就不怕我们私藏武器吗?”我说出了内心的疑问。
瘦子用有些嘲讽的语气说道:“他们不仅不会没收我们的武器,而且还会给我们武器。”
“为什么?”
“为了让我们厮杀。”
…………
罗马,被称为“永恒之城”的城市,这里曾诞生过许多传说。在三十一世纪的现世,它仍然是意大利乃至欧洲的一颗璀璨的明星。著名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罗马斗兽场,便是座落在这里。然而我未曾想过的是,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拜会世界奇迹。
费列罗家族将冒犯他们的人关押起来,从不会对那些人施加过多的刑罚,并不是因为他们公正,而是因为他们会举行一项传统的仪式让奴隶、罪人通过战斗洗清罪名,最后活下来的人能够获得自由,战斗的地点便是这罗马斗兽场!
时间正值中午,几十名从费列罗家族监狱里出来的犯人聚集在斗兽场中间,他们即将上演一场生死搏杀,我也在这个“他们”之中。将刺客献给波奇亚大人,费列罗家族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死活。反过来说,死的更好,但他们又不愿意亲自动手,所以就…………
或许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他们只是普通地想欣赏一场搏杀。
斗兽场中静如死寂,斗兽场边上人声鼎沸。
罗马,不愧是历史上相当崇尚战斗的地方,这里人们的血液之中,有着一种特殊的物质。这让他们在看到别人凶狠搏杀的时候会热血沸腾,而不是心惊胆战脚软。当地人不认为观看奴隶和囚犯角斗是一场陋习,反而看成是一种习俗。所以此时此刻,观众台上人满为患。
罗马斗兽场的外围是两个半圆形围成的椭圆形,整体建筑呈拱券结构,每一层都有八十个半圆拱,总体五十多米高,无论在任何时代去看都是那么的壮观。
观众席的最下一层、最近距离观看角斗的是贵族以及官员,再上一层的是富人以及一些社会地位不低的人,再上一层是自由人和平民………总而言之,看台的位次安排也与地位有关,许多人甚至只能站着观看,然而他们还是对战斗比赛乐此不疲。
上方都是狂热的观众,周围尽是无言的对手,连我也是无话可说了。在这座残酷的城市里,即使你没做错什么,但只要一被他人抓住把柄,就会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几十个素不相识的人被迫要进行厮杀,杀到那些看官尽兴为止。反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些嘉宾附近都是一些战力等级超高的守卫,冲上去只会死得更快,他们只能把目标转向身边的这些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上方的工作人员丢下来钥匙,所有位于斗兽场中心的斗士手撩脚铐都被解开,他们获得了生命最后的自由。就在我们这些人感到彷徨、觉得日光炫目、觉得观众呐喊声嘈耳时,两名戴着面具壮汉在入口处放下了一个武器架。
“你们,挑选自己的武器吧,战斗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那个武器架分明是偷工减料的,我们这里有几十多号人,架子上的武器却只有那么寥寥可数的十来件,而且小部分还是有所残缺的。
愣神片刻,我们这些饿着肚子、满身痂伤的狂徒,如同疯狗一般去抢夺那架子上面的武器。由于战斗尚未开始,有工作人员阻止不让我们这些人大打出手,然而还是会有一些小摩擦。
怒吼、悲鸣、还是哀嚎,我已经分不清了,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有投入状态的仅有我一个人,因为我没有其他人那种绝望般的心情。
这就是战斗的国度吗?这就是人们卑贱的命运吗!
我仿佛见到了古罗马数千年以来各种悲壮的图景,鲜血染红了夕阳而并非是反过来。
“就是这样,保持这样的心境继续前进吧,你将来要面对的东西可比这个要残酷得多。”光不留情面地击打我心中的脆弱面。
从抢夺武器的那一刹,斗兽场中的战斗就已经开始了。没有得到趁手兵器的人,如果不是身怀绝技的话,基本就要接受被他人宰杀的命运。最后能够生存下来的人,必定是从得到武器的那批人中诞生。
跟我同牢房的两人,胖子得到了武器,瘦子却没有,他们彼此在体型上见了真章。胖子冷漠地盯着瘦子,看来他是那种不会留情面的类型,不如说所有人都是那样……
“嘿!那个傻小子为什么不去抢武器?”
“他穿得挺正式的,难道是一些贵族家里不听话的侍卫?”
“太可怜了,让我来给他一面盾牌吧。”
一面普通的铁制盾牌从观众席上方被丢了下来,恰好落在了我的面前。不知怀揣着何种心情,我低头将那面盾牌捡起。
斗兽场内部是一个很大的广场,足以装下好几千人的尸体。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将不同批次的斗士驱逐到不同的角落,这是为了观看效果。如果几十人直接混在一起厮杀的话,战斗几下子就要结束掉了,我们大致被分成了四个战区。
我环视了下周围夸张的建筑以及夸张的人数,难以想象这种活动是受到全民爱好的,这斗兽场起码能容纳几万名观众。其中离内场最近的是一些社会地位相当高的人,他们大概都是罗马的大贵族,而且并不知晓我的身份。
我远远能看到那个铁塔般的身影,是那天在旅店中的酒保鬼煞,他将耳朵附向一名精神抖擞的男人。通过行者的能力,我可以窃听到他们的对话。
“注意点,留那刺客一个全尸,如果他真的弱到会被那些杂鱼宰杀,或者强到需要你亲自出手。”
“是的,我明白,尽量不打碎他的脑袋。”
这个鬼煞真的是狂得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