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悄越想越不对劲。

先前在医院，因为记者的报道，傅司爵直接毁了一台电视。

不久之前，因为她提了一句她想见顾言珩，傅司爵报复性地突踩油门。

现在呢，给她的手机居然还限制了名字输入。

所以，傅司爵其实是讨厌顾言珩的……吗？

这样的结论一出来，黎悄顿时就有些囧囧的了：她那死对头一般的傅竹马看着也不像心胸狭隘的人啊。难不成“恨”屋及乌？因着她，连她未婚夫一并厌恶了？

可是葬礼上发生的一切尚且历历在目。若是真的厌恶她，傅司爵又何必负伤出席。

“呜呜~”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黎悄的思绪，是傅司爵的回复。

什么字都没有，就一个句号。

黎悄瞪大了眼睛，来回反复看了三遍，确定对方真的只回了个标点符号，简直要暴走了！

“可恶！”再也没什么心思去琢磨傅司爵到底是不是讨厌顾言珩了，黎悄气恼地把手机往床上一甩，“随便你有没有事！”

*

“阿嚏——”

正在开车的男人突然打了个喷嚏，惊得电话那头的人登时不冷静了：“少将，你，你没事吧。少将……”

“没事。”打断了陆副官过度的担忧，傅司爵剑眉紧拧，“继续汇报。”

“是，是……”陆副官犹豫了下，这才续道，“已调查清楚，黎悄小姐的确是事故死。”

傅司爵眸光闪了下，低沉的嗓音听不出真实的感情：“她的车技很好。”

“那个地方是车祸多发地。”并且那一天还下雨，风大路滑。

车…祸……

怎么又是这个词。

傅司爵心脏猛地一抽，血液齐齐往上涌。尖锐的疼痛钻入骨髓，他只觉得自己连握着方向盘的力道都没了。

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的电话。

将车窗全开，夜晚的风带着寒意侵入。他一脚踩下油门，任凭车子往前方开去。等再次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开到了山路上。

正是黎悄出车祸的地点。

事故之地被圈了起来，黄色警戒带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曳。防护栏被撞开，地上还残留着刹车的痕迹。

傅司爵下了车，融入进浓浓的夜色中，很想暂停思考。脑海里的声音止却都止不住，越发清晰。

……

“今天晚上八点，燕城市中心发生了一起惨烈的车祸。一辆货车失控闯入了市中心，直接撞向了路边的一辆小轿车，致使车上两人当场死亡。据悉死者身份正是黎家当家和其夫人。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女儿当时并没有在车上。”

……

“司爵，我可以不当黎家当家吗。”

“司爵，我好想爸爸妈妈。”

“司爵，我求你，别走。”

……

低低的哭泣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着，每一声，都像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插进了心间，连疼痛都是奢靡的。

傅司爵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看着前方的黑色深渊，仿佛就是自己的无间地狱。

……

“傅司爵，年龄已满14周岁，犯故意杀人罪，应负刑事责任。”

……

当年的审判，一字一句，清晰依旧。

判决书上“少管所”三个字锐利刺眼，像是夜晚的路，漫长，昏暗，不知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