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成在迎春楼直待到将近黄昏之时,才醉醺醺的出了门。
看着脚步有些虚浮的李阳成,老鸨子乐得脸上刮的白粉差点没掉下几块来,怀里的银子有些硌,放声喊道:“慢走啊李公子,下次再来!”
李阳成摆了下手,便走到了街上。
恰巧,远处的街道走过一顶轿子,听到外边传来的动静,轿帘掀开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来,瞧着也不过三十来岁,琼鼻小嘴的,好一个美妇人!
就这揭起轿帘的一瞬,旁边路过的几个汉子便纷纷睁大了双眼。察觉到街面上有些不对,这妇人再看了几眼那走得有些晃悠的身影,便冷着张脸放下了轿帘。
藏在对面巷子里的单封,等了片刻,便跟着一身酒气的李阳成后头去了。一直跟到李府门前的那条街道上,远远的看着门口候着的小厮上前扶过李阳成进了门,单封这才转头跟一旁的汉子说道:“马六,这一日李府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马六摇头道:“总旗,今日李府进进出出的人极多,属下实在看不过来。”
望着张灯结彩的李府大门,此时的门前还有人在张罗着,对面已经走来几辆马车,看样子是到李家去贺喜的,单封无奈道:“也罢!尔等加紧盯着,李府若有异动,不可打草惊蛇,还有千万小心附近的李家眼线。”
“单总旗,你这是”
单封瞥了眼从旁边街道走过的另一支车队,压低了声音道:“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回迎春楼一趟,尔等好生在此看着,大人一会儿便到!”
“是!”看着单封快步去了,马六扫了附近几眼,瞧并无异样,便又回头盯着热闹至极的李府大门,找了处僻静地方继续盯梢去了。
进了家门的李阳成才走了几步,便一把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小厮,直奔自己那处的小庭院而去。
刚跨进自己那处院子,他就瞧见绑着一身布条正在扎马步的常疯子,李阳成不由笑骂道:“常疯子啊常疯子!这时候还扎马步,你还真是个十足的疯子!”
常疯子见李阳成回来了,急忙收了马步,听他话中戏谑之意也不以为意,乐呵呵的道:“公子,老常我憋了一天闷得慌,再说了我腿又没伤,不碍事的!”
“你这疯子!”看了眼院里盛开的兰花,李阳成在院里的石桌前坐下,边给自己斟了杯茶边撇了他一眼问道,“对了,他们几个呢?”
常疯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李阳成说道:“他们啊,跟老常一眼闲不住都帮忙去了,对了,公子您今夜小登科,老常我先在这给公子您道喜了!”
李阳成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有些郁闷的说道:“常疯子,你这老小子少来这一套!要不是为了不然周滨进我房间,我又何苦如此!要不是府衙的人赶来搅了,周滨一进去,瞧他那人鼻子定然也像狗一般,你身上的血腥味八成就藏不住了!再说了,我又没真把她怎么着。”
常疯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又一脸的不解问道:“公子,莫非您今夜这场亲事不是真的?”
瞧他那样子,李阳成笑着摇了摇头,又倒了杯茶水,这才站起来说道:“既是真的、也是假的,本来我是想着将错就错,能借这场亲事帮知府和周滨和解,但如今看来这并不容易,不过本公子此时却是有了更妙的法子,能不能开了陇西城门,就看今夜的戏唱得好不好了。”
听到有了法子,常疯子赶忙上前几步,语气十分激动的问道:“公子,是想到法子了?那这戏要怎么唱?”
李阳成咧嘴一笑,随后一口饮尽杯中茶水,起身拍了拍常疯子的肩膀,边往房间走去边说道:“小声些!天机不可泄露,今晚你就知道了,最快今晚最迟明日中午,想必咱们就可以赶往新寺镇了。”
“咱们?”常疯子有些讷讷的道,随后反应过来,“太好了!公子,您可一定要带上我老常,我老常这点小伤绝不碍事。”
李阳成回过身来,看着他摇头笑道:“常疯子,你啊!还是留在家里好好养伤吧,要是被周滨见到你,指不定又得惹出乱子来,还是”
“公子,你不能”
“大少爷!”
着急的常疯子正要接着替自己说情,见到有人进来忙又闭上了嘴。
一个化了些淡妆的婢女款款走进院子,屈膝向着李阳成福了一礼,声音软软糯糯的说道:“婢子见过大少爷,大少爷,老爷叫你去呢。”
“大少爷?大少爷?”婢女见李阳成似乎没听进去,又小心的喊了几句。
李阳成回过神来,却是盯着光着膀子的常疯子,摆手道:“知道了,你先去吧,我换件衣服就来。”
“是大少爷,婢子告退。”婢子有些失落的应了声,自己可是花了大心思打扮过的,没想到大少爷他瞧也不瞧自己一眼,白了眼旁边的常疯子一眼,这小婢女便恨恨的一转身出了庭院。
瞧那奇里奇怪的婢女终于走了,常疯子回过头来却见李阳成就要掩门,急忙喊道:“公子!我”
看他一身伤,肩膀上的布条还渗出一丝血迹,李阳成有些犹豫的说道:“常疯子,立功以后有的是机会,就算这次你不去,就凭昨晚之事,此事成了也算你的一份功劳,还怕本公子会亏待了你不成?”
常疯子慌忙解释说道:“公子,我老常不单是为了立功,我只是觉得在陇西待得久了心里闷得慌,再说了这可是大事,我老常可不能错过!”
李阳成见他眼神坚定,心中也有些犹豫,一时间不能抉择。
瞧他模样常疯子脸上一喜,俯身便拜道:“多谢公子!”
“你这疯子,本公子可没答应你,你得先替我办了一件事,若办得好,本公子自然再无二话,如何?”
“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老常绝不皱一下眉头!公子,到底什么事?”
“不急,等我回来再说!”李阳成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房间把房门掩上,随便挑了套衣服换上,又拿茶水漱了口,哈出一口气仔细闻了闻,闻着酒气没那么浓了这才出了门。
一路上,尽是行色匆匆的家丁婢女,每个人手里虽然都捧着拿着东西,可脸上都透着一股子喜色,见了自家大少爷迎面走来,便吩咐急停下来行礼。
李阳成一路走的飞快,走了一段路后才走到地方,踏进院子,就瞧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石桌前泡茶,李阳成边走边喊道:“父亲!”
李弘祁闻声抬眼瞧去,见他脸上的郁郁之色已然一扫而空,待他走到近前落了座,这才说道:“成儿,看你脸色,可是想到法子如何出城了?”
李阳成摆手示意一旁的婢女家仆统统退下,待他们都出了院子,这才站起身来正色说道:“父亲,走漏风声之事不用再查了,是孩儿安排在城外的人马漏了马脚,加上酒宴上常疯子又来找我,只怕那是便被周滨顺藤摸瓜给盯上了,这一切只怪孩儿太过大意,险些酿成大祸,请父亲责罚。”
李弘祁闻言松了口气,看着仍散发着一身酒气的李阳成,眼睛一转趁机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咱家出了内贼,既然你自己说了要罚,那么为父也不好推辞了,嗯”
“父亲,我就那么一说,您还来真的啊!”李阳成一脸讨好的道。
李弘祁哼道:“此事差点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为父不说你也清楚,罚还是要罚的,你都老大不小的了,就罚你尽快娶个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回来!省得你娘她老在我耳边念叨,我看俨霏那丫头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