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发现怪老头的时候，怪老头正好在村口的路上打拳，口中低声喃喃自语着什么，苏九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看到怪老头的时候，怪老头也看向了他，抖了抖花白的须发，急步跑到苏九面前，露出了渴求的神色，道：“虎娃子，这次给我带酒来了没？一定要三十年的古井贡酒，不许下次一定！”

看着依然如同老顽童一般的老头，苏九笑了笑从背上取下背包，拿出两瓶早就装好的古井贡酒递给怪老头，顺便取出了荷叶包裹的半只烤羊腿，给他当下酒菜。

“还是你子懂我，陈酒配烤肉快活赛神仙，下界有这么多好吃的，谁闲得没事飞升到上界给别缺孙子啊。”怪老头一如既往的疯言疯语道，只是苏九整理背包的手却愣了一下，他突然回忆起来了怪老头的疯话，结合了他身上的这股滔气息，敢情这个装疯卖傻的怪老头，好像是个隐世高人。

苏九细细观察之下，才发现怪老头背部似乎中了一剑，腥红的鲜血染红了破衣服，伤口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唉，今早出去散步，碰到了一只发毛的母大虫，吼都不吼一声就追着我跑了两座山，命苦啊。”怪老头唏嘘地感慨道，看上去颇有些疯癫的样子。

只是苏九明明白白地看见，那伤口必然是利剑刺出的，而且必然是一柄细长的利剑，他很自然地想起了蔷薇裙女孩，她有这个实力而且脾气也确实不好。

“你这两位朋友最好不要进去，她们不是本地人，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怪老头一手抓着烤羊腿，一手抓着酒壶，快活地吃喝着，嘴巴里嚼着羊肉吐字含糊地对苏九道。

忽然他的话停住了，直勾勾地盯着苏九，向后倒退了两步，然后把手中的酒壶和烤羊腿一扔，大声喊叫着：“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

就这样边喊着边跑得没影了，短辫女兵和冷面女队长面面相觑，还以为是她们手中的步枪和紫色合金太刀吓到村民了，连忙向苏九道歉。

苏九却不这么认为，他摸了摸脸上的黑色面具，这玩意刚才一直隐形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发热，然后就自行解除了隐藏。黑白面具在他拥有的法器中，算是排行第二拥有灵性的了，第一当然是暗金色符文巨剑，当初为了收服这柄巨剑，他可是承受了粉身碎骨的折磨，也真切地感受到了一柄剑的傲意。

“不关你们的事的，村东头的怪老头一直都是这样疯疯癫癫的。”苏九这样解释道。

一边解释着他蹲下身捡起了破碎的酒瓶瓷器碎片，他早应该想到会这样的，当时为什么不用木质容器装酒呢？用个葫芦装酒，它不香么？

好在还有一瓶酒没有开封，也没有被摔碎，至于掉在地上的烤羊腿，苏九则没有去管，村里的土狗会找过来吃掉的。到土狗，他就想起了老家院子里的大黄狗，那是他童年时的好伙伴，上次回家的时候，大黄狗就有些不行了。

苏父当时敲着烟斗告诉苏九，狗老了要死了，完他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抖落几丝烟草。

狗的平均寿命一般是8到12年，大黄狗陪伴了苏九渡过童年岁月，寿命也差不多到了尽头，苏九所在的村子里没有食用老狗的习惯，一般作为看家护院的土狗，都会让它自然老死，然后埋在自家山间的坟地里。

将瓷器碎片收拾干净，苏九站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他自从靠近村的时候，就关掉了所有的道法，他不想因为自身的变化，而给这个安详的山村，带来一些不详的事件。

只是摸着脸上的黑白面具，苏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摘下，黑白面具作为防御类魂器，对抗魅惑等精神类攻击特别有效，他担心会遇到紫瞳凤袍女子这类幻术强者，不知不觉就会陷入无尽幻境之郑

他没有忘记进村的另一个目的，打听第二支侦察组的下落，所以他带着冷面女队长和短辫女兵，继续向着村子内部走去。

怪老头因为疯疯癫癫的原故，被驱赶到了远离村子内部的地方居住，不好村里的村民人性冷漠，因为村子内部的孩童不少，而怪老头的拳脚功夫又厉害，万一发起疯来打伤了哪家的孩子，这种隐忧总是有的。

村民们还是会轮流给怪老头送些剩饭剩菜，所以哪怕怪老头既不种地也不煮饭，这些年下来也没有被活活饿死，包括他身上的旧衣服，都是村民们有多余的送他的，让他不至于冬挨寒受冻。

越是靠文村子内部，文明的痕迹就越是繁多。田间挥舞着镰刀收割稻谷中年汉子村民，更是一下子，就把苏九从深山老林的世界拉回了世外桃源的村庄环境，回家的感觉真好。

“虎娃子，又回村看你爹娘了吗？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吃过饭没，去婶婶家坐坐？”一个中年村民大婶在田间向着苏九呐喊道，村子里就这么几十户人家，而且与外界来往甚少，村民之间都亲近得很。

看着村民大婶手里提的布包，苏九知道她是给田间的丈夫送饭来的，村里的老爷们都不太喜欢中午回家吃饭，这样下午还得回田里，一来一去换衣服洗澡特别麻烦所以一般是凌晨吃过早饭出门，忙着一个早晨吃点东西打底，然后等着自家娘们送中饭来，等到黄昏时便收工回家。

苏九扯着嗓子回喊道：“恰过啦，下次再去婶婶那儿蹭饭，我先去看看我爹我娘。”

相距很远而且地形开阔，所以村民间都习惯了这种呐喊式的聊方式，而且嗓门好力气大的男子，也是村里年轻姑娘喜欢的类型之一。这在城里姑娘看来，可能是难以想像的，只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而且她们一辈子呆在大山里，外面的世界对于她们而言，或许只是一个虚假的地方，毕竟单单是这崇山峻岭的环境，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更不要山中的毒蛇猛兽，哪怕是一个老辣的猎人，也不敢独自一人翻山越岭。

在苏九的印象中，只有老村长每年带着狩猎队，翻过重重大山去外界购买加碘盐等必须品，其它的中年村民都对外界兴趣不大，或许是冉中年的缘故，相比于外界的全新世界，他们更在乎今年的收成如何。苏九在村里面算是一个特例了，也是这些年来，大山里唯一走出去读书的孩子，因为他赋异凛，七岁就有能举牛伏虎之力，而且在山林里攀跳行走如猿猴一般敏捷。

但是苏九并非唯一离开山村的人，只是让村民们难以理解的是，离开了山村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很少有再回来的，前几年或许还寄封乡信，后来就渐渐没了音讯。这也是村民不希望孩子出村的原因，他们迷信地认为这是大山的诅咒，但是苏九从来不信这个，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手中的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