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阵阵,萧瑟街道上夜雨迷濛,碧绿的银杏叶被春风卷动,打着旋儿落在湿漉漉的沥青街道上。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所以你选择B选项……”
听着英语听力,陈宇漫步细雨之中。
他身穿墨黑连帽衫,搭配白条纹的黑色休闲裤。他是一名高三学生,正在准备高考。
忽然,耳边有微弱的摩擦声音响起,陈宇低头,发现脚下的影子正被一束刺目灯光急速拉长。
他回头看去,昏暗路灯下,冰冷的光芒从黑暗中涌来,刺眼光芒瞬间充斥他整个瞳孔。
雨幕之中,伴随刺耳的刹车声与低沉的鸣笛声,一辆暗红重卡轰鸣而来,犹如怒龙般横冲直撞。
电光火石之间,暗红重卡临近,陈宇来不及躲闪,那庞大的车头便已顶在他身上。
轰!
重型卡车嘶吼与咆哮,将陈宇撞飞出去,孱弱的身子如炮弹飚射,落在地上擦出长长的血色印记,最后化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尸体已然面目全非,不成人形。
重型卡车猛打方向,轮胎在地面擦出长条黑色刹车印,青烟直冒,而后砰的一声撞在粗壮的银杏树干上陡然停下。
寂静夜色下,黄色警示灯光急促闪烁着,将空气中的雨水灼烧。
砰!
赵国良从车上连滚带爬地落在地上,他双目充满血丝,此刻懊恼不已,用力的揪着那花白头发。
“完了,一切都完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疲劳驾驶。”
他嘴唇哆嗦,惊恐地看向那具尸体,细雨洒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有白色骨刺从胸膛刺出,耸立在冷风中。
蓦地,有微弱的声音响起。
咔咔!
赵国良侧耳倾听,悚然发现声音竟是从尸体中传来的,他颤抖着小腿,缓缓靠近。
随着视线拉近,赵国良看见尸体上鲜嫩的血肉正在缓缓蠕动,仿佛具有生命一般重新连接。而就连那破碎的白骨也在复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国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失声喊道。
就在赵国良愣神时,破碎的尸体渐渐恢复人形,少年白皙的皮肤上,肉眼可见的伤口正在愈合。
“痛痛痛痛!”
陈宇睁开双眼,浑身被撕开的痛感几乎让他晕厥过去。他虽然能够不死,但这痛感却是并未消失。
他是个孤儿,一年前莫名其妙获得不死能力,刚开始还觉得很新奇,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孤独……
感觉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他缓缓站起来,俯视一脸惊骇的赵国良。然后他一边擦着手上的血,一边淡淡的说道。
“问题不大,给我两万块就走吧。”
说完,陈宇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没有现金的话支持微信和支付宝转账。”
轰隆隆!
话才说完,天空中雷声大作,陈宇抬头望天,惊讶的发现天空中竟然有一道紫色雷霆,更奇怪的是……
那道紫色闪电轰然降落,向他轰击而来。
喀嚓!
绚丽的闪电在眼前炸裂,电光将陈宇完全笼罩。
“妈呀,鬼啊!!!”
紫色闪电旁,赵国良浑身一哆嗦,当他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少年已经不见,立刻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
2077年,2月23日,平平无奇的高中生,陈宇,卒。
永宁十三年,春,唐国。
益州栖凤县,马宅。
“水,我要水……”
昏暗的房间中,陈宇靠坐在雕刻有梅兰竹菊的床榻边。他此刻嘴唇干裂,正无意识地呢喃。
这是一间陈设古典的房间。形状极具古韵的架子床,由檀木精心雕刻的梅花烛台,以及房间中如豆点微微摇曳的烛光,无不彰示着那一丝古韵。
听到陈宇的呢喃,坐在对面的白衣书生微蹙的眉头拧成一团,他摇头长叹:“大丈夫何惧一死,只怕死得毫无意义。”
在书生左边不远处的古色屏风下是一位圆脸髯毛大汉。
其身穿黑色布衣,长得凶神恶煞,一双虎目瞪得浑圆。此刻只见他撸起袖子,挥舞那满是老茧的巴掌:“他娘的,老子真想一巴掌锤爆那女鬼!”
在陈宇身边还有一位少年,他看起来约莫十七岁左右,脸上涂满了污泥,看不清容貌,独留一双明亮眼睛。
“水,我要水……”
听着陈宇不断呓语,少年眉头轻蹙,迟疑片刻,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一个雪白的细颈瓷瓶。
这瓷瓶高约二十厘米,质地雪白细腻,如同上好的美玉,其上画有一株栩栩如生的寒梅。
这瓷瓶一出现,白衣书生眼前便是一亮,“这瓷瓶之上寒梅惟妙惟俏,画风自成一派,乃是大师之作。”
这句话吸引了房间中最后一人的目光,那人盘坐在角落的阴影中,目光从少年手中的白玉瓷瓶上掠过。
少年嘴唇微抿,没有理会书生的话,他将瓷瓶的木制封口打开,小心翼翼的将瓶口送到陈宇嘴边。
清凉液体从其中流淌而出,落在陈宇干裂的嘴唇上,犹如春雨滋润龟裂大地。
咕咚咕咚。
感受到嘴边的清凉,陈宇下意识的抱住瓷瓶,大口大口地狂饮起来。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瓷瓶里的水已经一滴不剩,少年见状,心疼地将瓷瓶封好,重新放回胸口。
这个时候,处在阴影中的男人发话了,带着一丝不屑与淡漠,嗤笑道:“你救他又有何用?我们迟早都会被那女鬼杀死,倒不如让他现在就死了得好。”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少年面无表情的开口,清脆的声音略显稚嫩。
“我他娘的,你是女人?”髯毛大汉瞪大眼睛,而后揪着油得发亮的头发,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暴怒而起,“他娘的,这女鬼竟连女人都不放过!”
“唔。”
陈宇眼皮微动,睁开双眼就见到眼前这一幕,然后便是神色古怪。
我是谁?
我在哪里?
谁要杀我?
谁能杀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