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乖,你还真的碰到了井木犴!
我就说孙祥是乌鸦嘴吧!”
胡升的大嗓门,把整个梦境都震得抖了几抖,
好在被他自己压住,否则女丸非被直接弹会现世不可。
“我觉得井木犴是碍于情面出手,并没有真起杀心。
否则以现在主母的本事,绝对无法与之抗衡。”
“没起杀心?没起杀心还追得那么起劲?”
“如果那狐媚子直接请井木犴出手干掉主母,
想来他也不会同意,因为沈庚于主上也算有些交情。
我看,这次出手恐怕另有目的,主母还是小心些。”
“那狐媚子如此一昧穷追猛打,主上也必定不会坐视。
想来援军不日便到,主母敬请宽心。”
女丸凄然自东郊回转,周登刘洪便忙不迭地追问情况。
女丸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只推说那人并无恶意,便也不再多言。
两日来内心里的委屈只有一人独自承受,在掩上卧室门的那一刻,女丸终于忍不住任由眼泪爬过面颊。
连续六十四日,她都没有时间去悲伤。
不能咬牙坚持修完素书功法,重拾记忆,她所受的委屈便都一文不值。
她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如此对待,那名狐媚子与自己究竟有何仇怨,非要将自己挫骨扬灰?
为了稳定自己的情绪,女丸决定到集市上逛逛,
也许购物和美食,能让自己尽快镇静下来。
陈郡的集镇很是热闹,女丸最爱去的,是一家叫做斗音的脂粉铺子。
这家铺子最大的特点,就是会不定期的聘请各路职业卖师叫卖一些稀罕,小众的女士用品。
倒还巧了,今天就有这么一位,在这里兜售口脂。
女人的脸,若说双眼是魂魄,那么嘴唇便是骨肉了,在整个五官中站了一个C位。
讲究些的女人,谁还不知将唇画的夺人心魄,方可吸睛?
女丸自是深谙此道的细腻女人,于是立时被那卖师激情的推销声吸引了过去。
“各位夫人小姐,可曾注意我手上这一盒!
雨后海棠色!
都是用深秋雨后的垂丝海棠花瓣!
加上麝香,龙涎香等十种名贵香料!精心研磨成粉!
你看它有多细腻!
轻轻一触就沾在竹篾上!
往唇上一点!你看这颜色!高级!
再送两个字!买她!
无论是城北的徐公还是城南的宝二爷见了,一定都想偷尝一口!
还有这一款,南国豆沙色!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几枝都磨成粉,才得了这么一小盒!
你看,在唇上这么一抹,不张扬,但是人群里就是出挑,最适合白肤!
对,就像这位小姐!
你要问我有什么意见?
就两个字,买她!
这位太太是想找一款看上去年轻些的唇色吧!
今天您来对地方了!
来看!
买她!
买她!
樱花落初红,粉得就像您第一次看见潘家郎君时的脸蛋儿!
娇滴滴,怯生生,又酥又糯,不知斩倒多少英雄郎!
你们问我哪款最好看?
买全套!
今年的唇脂新款,这三种颜色是必入的!
这样无论您是上厅堂下厨房,迎贵客会情郎!
包管总有一款适合您!
哎,今天这里打包出售,打包以后再打折,折上加折到骨折!
一盒钱银子,三盒一起只要二两!
您如果用现银,再折两钱!
一钱还贵是不是?
一钱还贵,我们就再送一盒去年的最畅销颜色,曼陀罗之吻!
去年光这一盒就是一钱!
今天在这里,你不是买三盒送一盒,而是买一盒送三盒!
你还在等什么!
买一盒送三盒!我再说一遍!
哎,这位小姐,您慢一点,别挤,货还有!
大家不要挤!只要您来了,货都有!
只是明天,我就不在陈郡了,您再要买就得到濮阳城里!
能不能见着我,会不会空跑一趟还两说啊!光这路费……”
这小哥一边叫卖,周围的富家夫人小姐或者差遣来的丫鬟,那早就是绿云扰扰,将他拥了个水泄不通。
女丸早就看得动心,也想挤进去血拼一套出来,只是轮到她的时候,无论是豆沙还是初红,恰好全都售罄了。
叫卖的小哥见女丸一脸沮丧,便悄悄对她传了句小话,
“我在马车里还留了几盒,这位姑娘如果有意,三两银子就全卖给你了。
姑娘切莫声张,后面的要是知道了,我怕是出不了这个门。
您留个地址给我,等会儿我送上门去!”
女丸被吊起的满满购物欲正愁无处发泄,自是千肯万肯,付了三两银角就美得一颠一颠地回酒楼去了。
到了酒楼,这才想起来自己连三两银子买了几盒口脂,什么颜色,人家几时上门都没有问,钱就已经付出去了?
女丸在酒楼里从上午等到中午,中午等到下午,下午等到了傍晚,傍晚等到了打烊十分,都不见人来,这才知道是上了当。
等到她从这码事儿里回过神儿来,才想起今天也不见有酒客中招,顿时焦急起来。
就在这当口,小巷里蹄声渐近,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日里的叫卖小哥满脸堆了笑,捧了一个大木盒走进点来。
原来这位大兄弟车上还有不少存货,他许了排在女丸后面每一位客人同样的条件,
这送了一天的货,到女丸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家了。
女丸恼他相欺,向周登刘洪使了个眼色。
周登一把上前就将那小子抱住,还不待他呼喊,刘洪这里一碗黄粱酿已经送了上来。
那小哥被女丸拖入房中,自是一番琵琶行。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等到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二人已在悦闻世界,幽幽山洞,四面风。
“小哥唇齿伶俐,定非常人,不知是敌是友?”
“在下吊客星风林,愿奉主母差遣!”
哎呦,总算来了个自己人!
那一对儿胡孙猜得倒真不错!
总算得个喘息的机会,不用搏命,逃亡,女丸顿感一身轻松。
这风林的口才,无论是在现世还是悦闻,那都是一贯的好。
一张嘴,那就是一套一套,
“我叫风林,此处是座火山。
今日要教主母的,那就是风林火山,御军进退之道。
所谓风林火山,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他这一讲起来,那就是引经据典,
有故事,有包袱,将女丸听得是不亦乐乎。
一连讲了几个时辰,那风林也有些累了,
眼看天色不早,便神秘兮兮地对女丸说道,
“主母,其实我来寻你,最主要的目的并非传授兵法,而是传授内丹。
扎扎实实五百年的内丹,助主母修炼。”
女丸怎会不知仙家内丹修炼如何艰难,听说风林要将内丹向赠,那定会损及他的仙缘,连忙推托不可。
可是风林却夸自己功法神异,所修内丹本来就是为人作嫁。
女丸这才将信将疑,表示接受。
于是风林暗运功法,吐出一颗火红色的珠子,噙在唇上,恰似点了秋后海棠的口脂向女丸送来。
“等一下!”女丸见风林这么直接,急忙喝止,伸手向上指了指,“悦闻太上,似乎对唇与唇的触碰颇为忌讳,点到为止,就不必如此了吧?”
风林闻言,狡黠一笑,却并未停止,仍然衔枚疾进。
这一瞬间女丸忽觉不妥,眉心的小剑忽然点亮,咫尺之间猝然发难!
那风林不过是吊客星这等三流星官,若拼实力,哪儿是此时女丸的对手?
相距既近,女丸出手又十分果断。
这一剑是干脆利落,噗地将风林连人带珠剖作两半。
那红珠中分之后忽然炸裂,引动黄裳方出千条瑞彩,将女丸护在中间。
那风林果然没安什么好心,通过了两个世界各一日铺垫,让女丸卸下戒备之心,再以传功为饵,打出自己的法宝红丸
要不是悦闻世界的天生规则,说不得女丸还真着了道儿!
守规矩,还真是重要!
女丸不免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