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一道突兀声音,不急不缓响起,西门悦微微转身,目光投焦。
老妪身着红衣,根根银发梳顺半遮面,露出另一半脸,布满皱纹。
那条条皱纹一波三折,似乎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深褐色眼眸温柔慈祥,炯炯有神,一只干枯的手拄着一根灼盛莲首权杖。
红衣老妪缓慢移步出暗门,速度似龟速,可下一刻,只身恍若硬生生闪现移动般,落坐雅间唯一的宝座。
至始至终,空气未起涟漪波动。
同一时刻。
红涵儿急忙起身,欠身恭敬行礼道:“恭喜婆婆,出关了。”
红衣老妪落座,未语。
目光穿透空气,与西门悦眸光在空中对视,没有动用任何法力,只平凡对视,亦没有任何情绪参杂期间,如两座石雕般别无二致。
红衣老妪目光如炬,似乎要看透西门悦。
一息消逝,瞳孔微睁。
二息接逝,眼眸再睁。
三息转逝,膛目巨睁。
奈何,西门悦仿若被一层层迷雾笼罩住,玄之又玄,迷之又迷。
犹如雾里看花一般,看不清,摸不透,猜不着。
半晌。
红衣老妪心神震惊过后,准备放弃。
忽然,如撕开了一层迷雾的小缺口般,骤现一道微弱曙光,顺着寻迹,眼眸闪烁一抹精光,愈发明亮,两瓣皱巴巴的嘴唇微微上下翻动,极致压着激动的心情,“云岚宗主,果真藏着很深。”
“呵。”
西门悦听闻之嘴角微翘,冷笑一声。
自顾走了过去挨着红涵儿旁落座,随意饮酒一口,徐徐说道:“该死的人却活着,该活着的人却要死去,世界上最大的讽刺莫过于此。”
“嗯~”
红衣老妪微微眯着眼眸,不自觉间轻轻握紧权首,遮住半边脸庞的一条条皱纹肉波微微颤动,随即不露痕迹恢复如初,表面不动声色,并未回应。
红涵儿听闻西门悦放肆的话音,微愣后,转眸死瞪。
目光如剑迸出一缕缕杀气,顷刻弥漫整个雅间,猛然娇喝道:西门悦,不得对婆婆无礼,还不赶紧道歉,哼!不然以死谢罪!!”
话音滚滚,藏尽无穷怒火,特别是最后一句,咬音极其之重。
“涵儿,无妨。”
红衣老妪微微抬起,那只如树枝干枯的手,示意红涵儿不得无礼,吩咐道:“涵儿门外候着,等舞儿和红袖过来,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进来。”
“是,婆婆。”红涵儿恭敬应承,狠狠瞪着西门悦一眼,怒气未消,离去。
退回三楼中。
“怎么回事?”
红涵儿落坐客厅中央的水晶桌旁,微拧眉思忖。
虽初次见西门悦,但从获来的消息初步分析。
此人,整天一副散漫慵懒作风,据悉有一次在后厨切菜时,都能睡着,引起火烧起整个后厨,浑然不知,直到有人发现将其从火堆救出。
类似云云事故,数不胜数。
自继宗主之位后,他手段神秘莫测,无人知其根底,不难看出有大智并非鲁莽之辈,是个十足难以琢磨的人。
然,西门悦说的“该死的人还活着,该活着的人却要死去”。
是何意思?
是暗藏玄机?还是故作玄虚?
这些,暂且不论。
“该死的人”指的是谁?
“该活的人”又指的是谁?
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存在关系?若存在关系,那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不觉间,红涵儿思绪乱如一团麻,毫无进展,脑浆欲炸裂一般,遂趴在桌面双手抱着脑袋,模样痛苦万分。
这时。
“小姐,怎么了。”
素芳刚登上三楼,便看到自家主子趴在桌面上,那模样看似痛苦万分,惊慌后急忙过去查探一番,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经脉紊乱,并无大碍。
须臾,红涵儿冷静,安然无恙,似乎刚刚发生的事与她无关,淡淡开口道:“素姨,她们来了是吧!”
“是。”素芳点头回道。
“知道了。”红涵儿微微点头,在桌上摆正三个玉杯,斟满焚月仙酒,呈三角之势,等候来客。
“奴婢先退下了。”素芳会意,瞬间退离。
不一会儿。
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从楼梯口破空横扫而来,毫不掩饰的万丈怒火。
“红涵儿,好手段,不仅安排卧底,还偷拐本姑娘的人,真的好手段,亏还将你当做情深姐妹,推心置腹。”
红涵儿听闻之,并未生气,哪怕一丝都没有。
相反露出和煦的笑容,“舞儿妹妹,你误会了,我们是姐妹这一点姐姐从未否认,亦极为珍惜。”
“但舞儿妹妹别忘了,我们不仅是姐妹,同样是竞争对手,两者应分开,不能混淆一谈。”
“哼!”红舞儿冷哼一声,自顾落座喝着闷酒,身旁的红媚娘蹙眉退离。
此场面她没有资格参与,连插话资格都没有,深知玉女地位在宗门仅此于宗主。
然而此间。
楼梯口出现一道倩影,缓缓走来,身着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碧纱水波裙,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眉目清冷。
“涵儿,见过红袖师姐。”
“舞儿,见过红袖师姐。”
两女见状,同时起身相迎。
“嗯。”红袖淡淡回应一字,落座后恍若冰雕般,未语,场面一度尴尬。
三女本是妙龄少女,其实年纪相差不大,按常理来说应有共同语言,相处其乐融融。
然,事实并非如此,在这充满物竞天择的环境里,身不由己。
不争是争,争即是争。
谁都没有置身度外的可能和权利。
红涵儿第一个出声打破寂静的局面,道:“婆婆让我们姐们在此等候,没有命令,谁都不能进入。”
“嗯。”红袖淡淡点头,自顾轻饮一口美酒儿。
“红涵儿。”红舞儿美眸冷冷盯着红涵儿,显然对她所行之事,心有不甘,语气极为不悦说道:“你把西门悦弄去哪里了?”
红涵儿浅然一笑,轻声道:“和婆婆谈事。”
“什么。”红舞儿睁大眼睛,瞪着红涵儿,难以置信,那家伙怎么会见到婆婆。
旋即一想,定是红涵儿背后操纵无疑,顿时气急败坏。
天赐鸿福,偶获万年罕见的一念极魔之体的人,本想当作极佳“炉鼎”炼就极魔之体。
未曾想,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终沦为别人嫁衣,任谁都怒火交加。
“呵呵。”红涵儿见她急得红眼,笑了笑道:“看把舞儿妹妹急得慌,你涵儿姐姐没那么心狠,横刀夺爱,西门悦出来后将物归原主,这回满意了吧!”
“真的?”红舞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转念一想,红涵儿向来无利不起早的主,突然怎般大发善心。
莫非有什么阴谋?
“千真万确。”红涵儿点头道:“姐姐这些年来,自寻到所需之人,西门悦虽极为优秀,最接近符合的要求,但比起他略有不足之处,只因体质残缺。”
“嗯?”两女齐齐将目光紧紧投聚在她俏颜上,红涵儿平素里行事风格极为神秘,既然这么说,定把握极大,红舞儿忍不住问道:“他什么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