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公子高见,小女子能渡过命劫吗?”红涵儿盈盈一笑问道,含笑间,眉宇间萦绕的那一丝淡漠之色消散而空,换添一份俏丽神采,增许活跃。
“命数自有定论。”西门悦玩味一笑,接着说道:“人的命,天注定。”
西门悦嘴角掠过一抹玩味的笑意,怎能逃脱红涵儿的眼睛,低首略微思索,忽显恍然大悟之状,抬头浅浅一笑道:“公子此话,可谓话中有话。”
“哈哈。”西门悦轻轻一笑,说道:“姑娘不妨道来听听。”
红涵儿颔首微笑,徐徐说道:“命运并非不可改,并非不可逆,并非不可争,不强求并非是认命,强求也是命中之数。世人往往将不可抗拒的事,力不能及的事,全盘推给命运。”
沉默片刻,接着道:“这是额外的命运包袱,非命运本身使然。换句话说,命运有“真假之分”,“真命运”天注定,“假命运”私自定。”
笑了笑,红涵儿又说道:““真命运”也并非不可逆,不过说说而已,纵观古今能几人逆袭成功,至少小女子翻遍古籍,寻寻觅觅,并无载册。”
““真命运”倘或能逆,那付出代价必无与伦比的大,且不见得成功,譬如上古邪魅大帝,一生都在摆脱命运的束缚,可最终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至于“假命运”小女子认为,来源途径并非单一,大有可能是他人赋予,此般额外的包袱,唯独不认命,大有机会摆脱,因为“假命运”并非是命运。”
“既并非命运,自然不存在绝无生机,若持足够实力,可迎刃而解,难则难在如何区分“真假命运”,小女想,莫管真假命运,都全力以赴的斗争。”
顿了顿,红涵儿语气略微沉沉道:“唯有斗争,方有活路,唯有变强,才有希望,唯有坚定,固有可能,一切离不开奋强跋涉,迎风击浪。”
言罢,红涵儿看着西门悦,笑道:“公子认为呢。”
“姑娘言之甚善。”西门悦赞许道,如非清楚红涵儿年纪,被她外表迷惑,不乏大有人在,这点毋庸置疑。
相对于同龄人,红涵儿知识量覆盖倍广,倍深,见解新颖独到,具深度。
这些,让西门悦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单凭借一抹笑意,推陈换新出句句在理,岂非寻常少女能办到,至少以西门悦十万载阅历,所闻实属凤毛麟角。
故此,不吝赞许之词,由发自内心,并非敷衍之意,不由重新评估她。
说起“我命由我不由天”之辈,西门悦上古身边如过江之鲫,成绩斐然罕见,多为默默无闻,终究淹没于悠长的岁月长河中,消失匿迹,谁曾记?
当年,大放此番豪言壮语,包括意气风发,满腔热血的西门魏,想想那犟驴脾气,十头牛都拉不住,不由好笑。
逝去的终究是宝贵经历,西门悦并不后悔,有些事,绝知要躬行。
西门悦笑道:“错误执著,痛苦的根源,行走世间在所难免。”
“古有贤人道,人生三大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某个时间段,谁又不曾迷茫过呢。”
“错误执著并非真的错误,正确执著并非真的正确,所谓痛苦并非坏事,所谓坏事并非痛苦,孰是孰非待拔开云雾,自然见晓,自有定论。”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谁又能看得通透,一切自有命数,你争,命数或偏向你,不争,命数或背驰,孰福孰祸,谁又有先见之明。”
静静聆听西门悦一番话,红涵儿沉默片刻,笑着赞叹道:“公子妙论。”
“感谢公子一语点醒小女子,生,当如夏花之绚烂,死,当如秋叶之静美。守住初心,砥砺前行,何尝不是一种人生,一种属于自己的人生。”
“虾米不必盲目羡慕蛟龙,蝼蚁不必盲目羡慕苍鹰,万物不必盲目羡慕彼此,万物都有万物的活法,盲目羡慕他物只徒增烦恼,何尝不是滋生心魔。”
“认清自己,活出自己的人生,何尝不是一种逍遥,当一切有定论后,推给命运,何尝不是求得心安理得。”
顿了顿,红涵儿认真道:“相由心生,心善相善,心恶相恶,境由心造,境随心转则悦,心随境转则烦。”
“天地素存公平,吉凶惟人所召,言之改命,应从改变心念开始,净化内心,摒弃杂念,何愁善运不至?”
接着,红涵儿举杯敬道:“今日有幸与公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女子倍感荣幸,感谢命运安排的相遇。”
言罢一饮而尽,表现得落落大方,知书达礼,令人敬佩其胸怀和气节。
西门悦坦然接受,笑道:“浩瀚天地,未知茫茫,人生如朝露,命短如蜉蝣,缘生相遇,缘灭相杀,不管缘生缘灭,终究因缘,终究是世间的过客。”
“既然都是过客,相谈甚欢,心随而为,指点迷津不过一语,何足挂齿,权当还姑娘盛情款待的一顿美酒。”
红涵儿聆听,心悦诚服道:“公子胸怀宽广,小女子自叹不如。”
“公子不吝赐教,倒是小女子欠着公子颇多人情,一来让公子吞服七转迷魂丹,二来试迫公子意愿,仅仅凭借这两点,倒成蛇蝎,不明是非的女子。”
“哈哈。”西门悦笑了笑,饮一口美酒儿,说道:“如果本公子站在姑娘的立场,不可否认也会如此做。”
“谢谢公子理解。”红涵儿嫣然一笑,这一笑美得梅岛梅花都为之凋零,美得如纯暖春晖,不掺杂丝毫杂质。
“公子,这是解药。”红涵儿从手心递来一枚红彤彤丹丸,散逸缕缕芳香。
乍一看如一颗烧红的小铁球,煞是夺目,西门悦伸手接着,毫无沉感。
二话不说,一口将其吞下去,入喉即化作缕缕清凉之气,散向四肢百骸,最后涌向命宫,消失匿迹。
“姑娘。”西门悦起身,笑道:“天色已晚,该早些歇息,告辞。”
“小梅,送送公子。”红涵儿盈盈一笑,吩咐一声,楼下自有侍女出现。
阁楼上,红涵儿目送远去的西门悦,直到他身形渐渐隐去。
“小姐,为何不动手。”
这时候,楼阁内响起一道声音,突显露一道女子身影出来,满脸疑惑。
若西门悦还在此的话,必定认得此女子,云雾山庄领他出别院,背叛红舞儿的素芳。
“你不懂。”红涵儿淡淡回道,并未转身,视线依旧落在梅林万花间,似游览美景,又似在沉思一件事。
素芳微微一愣,噤若寒蝉,作一副错失莫大机会之状外,兼冷汗涔涔。
素芳不敢再问,方情急之下,语气明显蕴含质问之意,换平时万万不敢。
趁着柔和月色倾洒光华覆盖大地,路过演武场,妖凌儿还在习剑,看见西门悦过来,瞬雀跃起来。
“大哥哥……”妖凌儿小跑过来,一把抱住西门悦,神色异常激动,才一小会儿不见,小妮子似如隔三秋。
在妖凌儿眼里,郝然将西门悦当成最亲的人,完全忘记相识不足两天。
西门悦本来懒散,时间充足无处撒,有小妮子陪伴左右,正合心意。
“进展如何了?”西门悦张开双臂抱着她,入怀如小绵羊,笑着问道。
妖凌儿眉开眼笑道:“凌儿现在可凭借劲力,刺穿两指宽的地板了。”
听其言语不难看出,比谁都高兴,最两天兴许是妖凌儿这两年来,最快乐的美好时光,笑得最为真挚灿烂。
西门悦逗着她说道:“小孩子,可不要说谎啊!”
听闻,妖凌儿神色一垮,挣脱西门悦怀抱,小嘴巴嘟嘟囔囔说道:“大哥哥别不信,小凌儿这就演示一遍。”
“若是行了,大哥哥奖励一根冰糖葫芦。”西门悦笑吟吟道。
说罢,忽觉得这手段,对于一个活着数万载的魔头而言,似坏叔叔诱骗心地善良的小女孩,有些幼稚和可笑。
但不得不说,架不住管用,妖凌儿一听“冰糖葫芦”笑魇如花,颇为高兴。
紧接着一顿行云流水操作,“嘭”一声,地板青石显一道两指深的剑痕。
“咯咯……”妖凌儿促狭笑个不停,显露天真无邪的笑,眼睛像弯成月牙儿,小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