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童子虽为死尸,可速度极快,有如一阵轻烟,眨眼便将沈开和江怡凤围在了中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着两人抓去。
十双小手白白嫩嫩,看似无害,但那掌未到,劲风已然刮得人脸皮发疼。
……
当下,两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连忙闪身格挡。身形交错中,各自攻出了一刀一剑。
“砰……”一声轻响,几名幼童身形顿了顿,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又扑了上来。
被击中的地方,丝毫无损,不要说有血迹,就是一点划痕也没有留下。
无需多言,这些幼童,也不知经过了什么处理,竟是刀剑不入!
……
这一战,注定是艰苦的一战!
很快,两人便发现了十名幼童的可怕。不但无惧刀剑、掌力,而且全身皆布满了奇毒。
不但碰触不得,就是闻之也令人头晕目眩,手脚发麻。
更要命的是,这十名幼童进退自如,打法颇有章法,暗含阵法之道,令人防不胜防。
流云观的众位道士,显然都深知十名幼童的厉害,早在打斗之前,就撤到两百步的上风口,远远的观望,却不敢靠近半步。
……
一柱香的功夫不到,两人已陷入了苦战,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相比较而言,沈开要稍微好上一点。他曾经服用过冰血蚕,倒也不怕这些剧毒。只是攻击无效,令他颇为无奈。
江怡凤呢,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她不仅要闭住口鼻,而且还要在抵挡十童子进攻的同时,运功排出刚开始吸入的毒气。
所幸,两人皆是身手不凡,毅力坚韧之辈,一时半会儿倒也无甚大碍。只是想杀敌,好像是不太可能了。
……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不好过,柳飞云同样也是如此。
此时,这位躲在偏殿内的流云观观主,脸色苍白的吓人,双目暗淡无光,嘴角不停的往外渗出丝丝血迹。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他吐了好些精血,元气已经大伤。
二来,十童子刚炼化不久,他还完全熟练掌控,需要耗费的心神太多。
……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中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十童子依旧攻势如潮,而两人却由主动沦落到了被动防守。
沈开还能继续坚持,可江怡凤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一心三用下,她真元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点,应付起来,已显得力不从心。
……
“砰……”,一名幼童随声倒飞了出去。沈开迅速回刀,劈向了左侧,拦住了攻向江怡凤的另一名幼童。随后,关切的问道:“江姑娘,没事吧?”
“没事!沈兄,多谢了!”江怡凤喘了口气,低声道:“如果我今日不幸战死,还请沈兄务必脱围……”
“江姑娘,抱歉!”沈开直接打断了话语,斩钉截铁的说道:“沈某从不做那苟且逃生之事,今日除非我先身死,否则必保姑娘无恙!”
说罢,遂又挥刀不止,将两名幼童打飞了出去。
“……”江怡凤大受感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深知眼前这男子是个言出必行之辈,再苦劝也是无忌于事。
唯今之计,只有尽力而战,要么两人共同丧命于此,要么大杀四方,从容而去。
除此,再无第三条路可走!
心中主意既定,江怡凤也就不再顾虑什么。随即银牙紧咬,强提真元,剑法大开大合。
一时间,满场都是刀光剑影,直冲天际!
……
也不知过了多久,场中陡然响起了一阵龙呤声,震耳欲聋。
随着一道大喝声“长恨刀法第七式——此恨绵绵无绝期”,沈开竟不可思议的从原地消失了。
紧接着,无数道绿色的强光,以两人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开来。
瞬间,十名幼童仿佛恢复了灵智,纷纷向后退却,试图避开这道令他们畏惧的光芒。
可绿光速度太快,如同将时间定格了一般。刹那间,便穿透了他们先前刀剑不入的躯体。
那场景犹如针扎气球一般,“砰砰砰……”的爆裂声中,十名幼童的躯体顿时四分五裂,随即化为了虚无。
绿光没有丝毫停顿,以无坚不摧的气势,横扫着敢挡在它面前的一切。
“轰轰……”一连串的巨响中,夹杂着柳飞云高亢的惨叫声,偏殿轰然塌下了一大片。无数的瓦砾,石块,砖屑,漫天飞射……
……
良久,江怡凤才回过神来。刚才的一幕,发生的太突然,饶是见惯了风雨的她,也为之失色。
看也没看那些还呆若木鸡的道士,便连忙向前狂奔几步,使劲刨开压在沈开身上的瓦砾,一掌按住其背后,输送着真气,脸现急色,轻声的问道“沈兄,沈兄,你怎么样了?”
“我……”沈开吃力的张开眼睛,旋即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勉强笑了笑,微弱的说道:“我没事!只是武艺不到家,受刀法反噬,伤了经脉而已,不必担心……”
颤颤巍巍的伸手指了指偏殿,又道:“江姑娘,柳飞云已死……”
话没说完,脖子一歪,便昏死了过去,人事不知。只是那把长恨刀,却还牢牢的被其握在手上!
……
“沈兄,沈兄……”江怡凤急切的低呼了两声,见沈开毫无反应,一探鼻息,方始放下心来。随后提剑而立,一边抓紧时间运功恢复,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沈开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一切,就全靠她了!
现场的敌人还有不少,她必须要肩负起这种责任。谁想杀沈开,那就要先从她江怡凤的尸体上跨过!
这无关其他,只是一种无声的表态。
江湖儿女,一诺千金。沈开如此,她亦如此!
……
“啊……观主死了!”直到这时,道士们才反应过来。看着倒塌的偏殿,很多人脸现惧色,激愤的大吼大叫“观主死了,观主他老人家死了!”
“诸位,安静!”一名三十多岁的道士,排众而出。先是用目光狠狠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后,方大声吼道:“宗内的规矩,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如今只有杀了凶手,才能将功赎罪。否则,我们的下场,绝对好不了哪儿去!”
此人叫田正,武艺仅排名柳飞云之下,在流云观中声望很高。同时,现场众人中,也属他权柄最大,这个时候群龙无首,他自然要站出来。
“好!一起上,杀了他们!”一阵沉默后,在场的道士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全都第一时间举起了手上的兵刃。
他们都很清楚天邪宗的规矩,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一种解脱。而那种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刑罚,才是令人最为恐惧的!
“随我上!”田正眼中精芒一闪,提着手中的兵器,第一个冲了出去。余者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
近了!
形势一触即发,江怡凤转头看了沈开一眼,脸上一片平静,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严阵以待。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自小她便立下了以身殉道的志向,现在只是将时间提前了一些。
此刻,她心中没有怨恨,只有一丝遗憾,那就是自己功力只恢复了三层,怕是动起手来,会连累了背后之人。
不过转念一想,黄泉路上,有自己贴身相伴,想来,沈开也不会有太多怨言吧!
想到这里,江怡凤竟不由得痴痴笑了。
那笑容如此美丽,犹如绽放在夜里的昙花,让天地也为之黯然失色!
……
许是上苍动了恻隐之心,就在道士们逼近二十步之内时,“唰唰唰……”几声,四道人影立在了中间。
江怡凤一见,心中大定,喜道:“冯老,你们怎么来了?”
“唉,还不是被这臭小子给硬缠过来的!”冯昌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正扮着鬼脸的冯明杰,哀叹道:“可怜我这老胳膊老腿,大半夜的,还得爬这么高的山,简直是遭罪啊!”
“大伯,您太谦虚了!”冯明杰笑嘻嘻的拍着马屁“您哪,正是宝刀未老,大展雄姿……”
“滚!”冯昌远知道自己这侄子的尿性,当场截断了他的话语,手一指,喝道:“废什么话?还不滚过去杀敌!”
“哦,哦!”冯明杰一举长剑,环顾身边的两人,大笑道:“张兄,苏兄,咱们比比谁杀得人多。输者请喝酒,如何?”
“好提议!”苏天雄一拍兵刃,笑道:“上一次,我没赶上趟。这一次,说什么也要杀个痛快再说……”
话到这里,忽地转了个弯,一边往前急冲,一边大叫道:“喂,张兄,你这是耍赖啊……”
……
有了这四人加入,场中形势顿时翻转了过来。
一帮道士又如先前一样,被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哭声,惨叫声,求饶声,响遍了现场的每一个角落。
冯昌远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艺高人胆大,独自对上了田正。一番苦斗下,终于技高一筹,在第七十八招,双掌印上了田正的胸口,将对方送进了地狱。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流云观时,这里已是人去楼空。只有地上的残肢断腿和斑斑血迹,在无声诉说着昨夜战况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