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多鱼的手印结到了尾声。
千转印在他的意念里结过成百上千次,他熟悉得很。
结印之初,他很焦急,因为形势紧迫,不得不急。
但到现在,印记数越来越趋近一千道,他反而越来越平静了。
平静到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平静到,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静谧无声。
91,92
……
995
……
99,999,
1000!
数如有节拍,像是韵律般在郝多鱼的心里徜徉着。
随着最后一个数的音节响起,熟悉的感觉袭卷至郝多鱼全身。
一种渴望,对恣意强大的渴望。
像个无底洞生长在他胸口,又像生长在心间的位置,那个无底洞张着黑黢黢的大口,在等着献祭什么,以换取从中喷薄出来的伟岸神力。
以念力值换取等价的力量。
这种力量,是冥冥中元素依照道的规则,运动程度的不一样。
献祭的念力值越多,获得的操纵元素的力量就越强大。
郝多鱼现在拥有一百多万念力值。
结合那道神念所讲的献祭比,郝多鱼推测,这些念力值如果一次性献祭,可以达到千转印的极限值。
也就是在十二时辰内,即一整天的时间,他可以拥有等同于合体圆满修士的修为。
但这仅仅是一个理论值,现实情况还有两点需要顾虑的地方。
第一,划不划算。
全部献祭,存在浪费的情况,在场人中修为最高不过元婴期,合体期……简直比牛刀杀鸡还要荒谬。
第二,身体能不能承受。
这世间哪有完美的功法呢?千转印虽然神奇,但也有后遗症,使用时和使用后对使用者身体会有不同程度的伤害,伤害大小视献祭程度和献祭者本身修为强弱而定。
以郝多鱼刚入练气的底子,如果不计后果献祭全部念力值,等着他的,要么是力量临身时爆体而亡,要么事后身体衰竭而死,绝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鉴于此,所以他十分认同那道神念的劝诫,也就是徐徐加码,献祭的念力值按实际需求来,切不可因为千转印难结,就妄想一蹴而就。
郝多鱼眼睛一凝,已有决断。
对面,王铎大部分注意力都被何远阶的剔骨法所吸引。
特别是此时,看样子法术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了。
他是个修炼狂人,平时很少接触到这等歪门邪道,乍一接触,他饶有兴趣。
突然,他眼睛一横,向郝多鱼直视而去。
他看到,原本被捆绑着的郝多鱼,身上一团实质如水汽般的灵压陡然升起,灵压先是轻缓,短短时间内,灵压越变越急,越变越强。
练气中期,练气后期……
噼里啪啦……
捆绑郝多鱼的伸缩噼啪作响,在灵压的提升中竟然开始寸寸断裂。
这一动静,引得帐篷中人无不侧目。
除了正施法的何远阶,其余人越瞧着越惊心,大都是副惊恐的神色。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此刻郝多鱼的灵压堪比筑基修士了,他们惊恐的当然不是筑基期这种修为,而是这个胖子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竟然就将修为提升到这种程度,似此等神奇,那还苦修个什么劲?
人都说十年练气,百年筑基,这家伙筑基绝对没用到一盏茶的时间。
关键是,其修为还在提升。
这,是什么秘法?
王铎眼球一转,小胖子照这种速度提升修为,元婴也有可能突破,真到那个时候,我作为伤害他红颜知己的主谋,必然会有麻烦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极小的可能,但是,王铎并不愿意去赌。
倒不如现在就把这隐患扼杀于萌芽……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借刀杀人。
他对高成道:“高成,小胖子很不正常,像是被邪祟的东西占据身体了,你将他控制住,必要时可以将其毙命!”
高成脸上一白,尽管其本就脸白如霜,但并不影响他对这个命令的胆寒和恐惧。
他这样的聪明人,怎么想不到王铎打的是什么主意?对方此刻很忌惮这胖子,但不亲自动手,原因无外乎不敢和不愿而已,不敢者,是怕损失惨重,未必能胜。不愿者,一旦事败,再无退路了。
但高成明白归明白,事到如今,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则,前面所作所为,就完全白费了。
赌一把吧。
想到这,他快速甩飞精铁扇,此一击,他并没有注入任何灵力,只求物力碰撞让郝多鱼不断攀升的气势停滞下来。
扇子飞出,高成再取一宝。
是柄飞刀。
他疾速在飞刀上打下五道印记,是比较普通的横切诀,此诀附加在刀剑一类的利器上,针对筑基境界以内的修士有奇效。
一旦命中,伤处必然血肉模糊,且中招者必然痛楚难当,痛到心神失守,攻击者正可以再一击而定全功。
接着,他双掌合十,嘴中念念有词,随着念咒声,他两只手掌上开始燃起烈焰,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边的郝多鱼,他要依照前两击的结果待势而动。
先是精铁扇,被郝多鱼一侧身子躲开。
再是飞刀。
飞刀奔袭的速度不可谓不急,紧随扇子之后,而气势却更大,郝多鱼想要躲开,却不能及,只得硬着头皮徒手去接。
神奇的是。
他竟接住了。
那柄银亮闪闪有光的飞刀被郝多鱼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虽有灵性般如游鱼抖动不已,但竟不能脱逃得出。
高成眼皮一跳。
这胖子,眼下的修为与自己不相上下,原以为他没有相应修为的经验,充其量是个纸糊的老虎,谁知这一交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胖子,对于突然暴涨的修为,并没有半点的不适应。
这……可就麻烦了。
一方面,对手比预料中的要强大,非得多结几道印、全力施展才可有胜算,一方面,对方修为暴涨不停,多耽搁一刻,对方就越强大,真等对方到了元婴期,他高成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法了。
高成如坐针毡,有些犹豫不决了。
这时,他的对手却开口了。
郝多鱼瞥了眼何远阶那边,神色没有多大变化。
继而回过头来看向高成。
笑道:“无耻小人,还想着怎么轻而易举地将我干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