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却没有回答张乐安的疑问，只是回头看了看他，接着问道：“既然我们知道了他控制时间的方式，那么我这里有一个不太好的推论，你想不想听一下？”

“还能有什么比困在这里更坏的推论么？”张乐安无所谓地摇了摇猫爪。

“嗯……还真有。”林墨点了点头，“如果这个推论正确的话，那我们即使救出了所有的人，而且手上还有返回的空间坐标或者里探会那种投影设备，也不能投影回梦境世界的主世界了。”

“这是为什么？”张乐安不禁奇怪，“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我们联系到拥有投影装置的人，可以让她先回去找救我们的办法么？”

“那只是之前在没有完全了解这个世界的构造时下的结论。如今看来，想回去可远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林墨叹了口气，指了指面前的石头，“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面前的巨石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而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固定不变的。那么，我们就应该考虑一下，这石头所处的世界的那个时间，到底是和谁同步的么？”

“和谁同步？”张乐安眼睛转了转，“除了和梦境主世界的时间流速同步，我就想不出来它能和其他世界有什么联系了。”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墨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所以，如今我们面前的这两个世界的结构问题，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你是说……”张乐安歪着头思考道：“这两个世界，并不是并行的关系，而是……主从的关系？”

这一点还是比较明显的，毕竟通过这块巨石，可以调节空地所在世界中平行世界基础时间的取值。

“是的。当一个世界可以控制另一个世界时，即使它们的维度是相同的，但依然会有主从的关系模式。”林墨瞥了一眼旁边的水形祁志鹏，发现他已经把面部全部抹平，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无脸人”，不由得撇了撇嘴，继续向张乐安解释道：“就像我们用电脑玩3D游戏，虽然游戏中也是三维的造型，也同样会有时间流动的概念，但我们却可以随意地停止或变动游戏中的时间线，这就是两个世界的从属关系的最佳表现。”

“你把3D游戏也当成了一个世界么……”张乐安惊讶道。

“有何不可？”林墨反问道，“有三维空间，时间可以流动，有一定的物质基础，这和咱们现在的处境，难道不像么？”

“所以，这家伙在巨石上看我们，就像是玩家在玩游戏一样？”张乐安不禁有些感叹，“这也太扯了吧。”

“我只是说它们的关系和现在我们面前的两个世界的关系很像，又不是说是一模一样的，你瞎联想什么……”林墨瞥了一眼张乐安，“反倒是，如果你有这种较为开阔的世界观，那么你可以发现很多被称为世界的东西。比如说，一本漫画书、一部电影等等……”

“……”张乐安无语，“也就是说，万物皆可为世界呗？一砂一世界？”

这“世界观”，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世界”观。

“没错。”林墨欣慰地点点头，“作为现实世界的我们，对于我们手中的游戏、电影、书籍等微小的世界有着一定的支配权。当然，毕竟我们不是这些小世界的创造者，所以我们所拥有的权力并不是绝对的——比如说，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行为来影响游戏的最终结局，但是结局的种类只是被游戏剧本写好那几种，我们玩不出其他并未定义的结局。”

“我们眼前这两个世界的关系，与这很像。巨石世界可以调整空地世界的基础时间流速，就像我们用播放器看电影时选择的倍速播放功能一样。”

“可巨石本身并不是生物，所以它对空地世界的控制，也只停留在一些事先设定好的呆板的功能上。要想灵活应用这些功能，就需要眼前的这个复制体了。”

“这我大概明白了……”张乐安点了点头，“可是，你好像还没解释，为什么我们即使有投影装置，也回不去梦境世界的主世界啊？”

“既然你知道这石头所处的世界才是与梦境世界主世界时间同步的那个世界……”林墨摇了摇头，“你就不会多思考一下，当我们投影进入这由两个不同的世界复合组成的空间时，究竟是投影到的哪个世界么？”

“当然是投影到空地这里的世界啊，不然我们怎么会出现在空地外的仓库里？”张乐安随口答道，“难不成你想说我们投影时进入的石头的那个世界？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都应该趴在石头上……”

“这就是我们最开始就忽略的问题——我们究竟被投影了几次？”林墨突然打断了张乐安的话，直接问道。

“投影了几次？……”张乐安想了想，不禁瞪大猫眼说道：“不会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在我看来，我们直接投影到这个基础时间可以随意变化的世界内，才是不合情理的事情。”林墨回答道，“巨石的时间流速固定，且很大几率是与主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固定的。”

“而且，主世界与其他子世界都是主从的关系——从这一点来说，理论上所有的子世界的关系都是平行的，而不会出现如今这种巨石的世界和空地世界的主从关系。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空地的世界并不属于主世界的子世界之一，它可以看做从属于巨石世界的、主世界的二级子世界。”

“这……”张乐安愣了愣，“那我们又是如何从巨石世界穿越到空地世界的呢？”

“应该是巨石世界中被设计好的被动功能吧……”林墨猜测道，“一旦有人投影到其世界内，就会触发这种功能，直接将投影进来的人，再次投影到空地世界上。甚至我怀疑，我们之所以以能力派系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平行世界中，也是这个巨石世界的作用。”

“这样也行？”张乐安皱眉，“可是这样操作一番，又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我觉得祁志鹏在设计这个世界时，并没有考虑到连续投影会给我们带来的麻烦，设计这种自动投影功能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让我们聚集在空地之外，而不是出现我们聚集在巨石周围并贴着巨石这么明显的场景……”林墨皱眉答道，“但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现在的存在，是巨石世界第二次投影的结果。但第二次投影的过程信息，我们却并不掌握。”

“我们之所以可以从子世界返回主世界，是依靠反推投影的过程，就像是求一个函数的反函数一样。”

“一般情况下来说，知道了一个函数本体，求其反函数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可是现在……”

林墨说到这，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这已知的函数体之外，被意外地套上了一个未知的函数。即使这个函数有可能极为简单，我们对其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即使手握投影返回的坐标，也无法返回主世界的原因——我们如今投影的状态，根本就不是我们预想的那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