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林墨笑着回答道，“现在的情况来看，想完全复原Master的主人格，已经算是一种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找一个最为合适的替代品来重启Master的灵魂，才是一种务实的态度。”

“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这种替代品的人选只有一个，是一个碰巧逃脱了红执事计划的Master分人格。不过，我最近找到过之前和他一起行动过的主世界原住民了解过，这家伙在Master的众多分人格中也算是最狡诈的那个。”

“不同的分人格，虽然都共享同一个物质基础的脑部，但他们利用索引调取这些记忆时，却是将其做了各自的扭曲处理。换句话说，各个分人格看待同一个记忆的角度和态度都有可能有或细微或巨大的差别——这种差别，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各自的记忆索引的偏差带来的。”

“如果贸然用那个分人格来替代Master主人格的话，很有可能会出现记忆索引的排斥现象，甚至会出现红执事引发的那种事故。”

“然后，你在这个世界看到了我。”水形的祁志鹏接话道，“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你这个Master替代计划中的第二号人选了，对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由主人格创造的复制体，但即使不是，也不会是比那个分人格更糟糕的选择了。”林墨点头赞同道，“这样的话，我的替代计划的拼图，也算是齐整了。”

“拼图？”水形祁志鹏不禁问道，“你难道想把我们两个拼在一起？”

“没错。要知道，你如今的形态，可不是一个正常人灵魂应该存在的形式。”祁志鹏说道，“所以利用那个分人格的灵魂构架，再提取你的记忆索引，才能实现完美的替代。”

“……也就是说，我们熟悉的那个祁志鹏，永远也回不来了么？”张乐安不禁有点落寞。

林墨却是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只是耸了耸肩膀，“你说的哪个祁志鹏？我们根本分辨不出我们熟悉的那个祁志鹏到底是主人格还是哪个分人格。”

“但根据他分人格众多的数量来看，我们熟悉的那个人，大概率应该是在两个月之前的那场爆炸中消失殆尽了。”

“是么……”张乐安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由得叹了口气，“所以说，我虽然在现实世界里死掉了，竟然也不算是最惨的那个……”

“哈！你还不够惨？”林墨嗤笑了一声，“你只是没有意识到一些严重的事情而已——按照我刚才所说的，人类的记忆是物理性地存放在脑部的话，你就没有考虑过，你现在的记忆又在哪里存放呢？”

“对啊……”张乐安立刻傻眼了，“我岂不是相当于一台没有硬盘的电脑？等等，不对哦……”

他用猫爪挠了挠头。

“按照你说的，即使不考虑我现在的记忆，那我之前的记忆呢？”张乐安不禁提出他发现的最大的矛盾点，“一旦失去了大脑，之前那些记忆岂不就完全没有了？”

话题再一次被张乐安带偏，但是这一次是有关“记忆”的话题，所以水形的祁志鹏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安静地等待林墨得回答。

“像你这种死去的灵魂，对于记忆的存储结构与生前是完全不同的。”林墨解释道，“在死去的那一瞬间，灵魂会从脑部的记忆中抽取部分比较重要的部分，通过灵魂编码刻印在灵魂内部。”

“这个抽取的过程，是从记录时间最近的大脑皮层区域向前搜索的。所以一些濒死的人在死而复生后，都会有一种陈述，那就是他们仿佛倒着简短地看完了自己经历的一生——也就是所谓的人死前的记忆走马灯现象。”

“灵魂不具有物质基础，所以不可能将所有记忆一股脑地抽取出来。能被选取的，都是对本人来说比较重要的事件，而因为当时不管处于何种情绪，那种情绪的程度必然是剧烈无比。这也就导致记录这个事件的大脑皮层区域，沟壑起伏会格外地大。而这，就是灵魂选取记忆的标准。”

“接着，灵魂将这些被选取得记忆存储在某个特定的地方，作为生前记忆固化下来。”

“可以说，作为活着的人，如果觉得某些记忆过于羞耻或者屈辱，想下意识地遗忘或者扭曲的话，还是有几率办的到的——过于强烈地修改意愿会直接影响及扭曲那个事件对应的脑部区域。而被修改后的记忆，就连本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当时发生的，就是自己记忆中被扭曲的那个样子。”

“但死去的人的灵魂中存储的生前记忆，却是不可更改的。或荣耀，或羞耻，这生前记忆就像是一个删除不掉的只读文件，会永远陪着你，直到你的灵魂消散。”

“啊……你说的这也太瘆人了吧……”张乐安都听傻了，“那我现在的记忆呢？我人都没了，还哪来的脑子去记忆正在发生的事情。”

“死去后的灵魂状态，记忆是另外存储在其他的地方的。”林墨耸耸肩，“至于是哪里，因为毕竟不是肉体那样的可视状态，研究起来很是麻烦，所以如今也还是未知的。”

“但是，灵魂状态毕竟没有物质基础，所以可以记录的记忆容量还是有很大的限制的。”

“这也是白队长为什么要着急变回人形回到现实世界的原因——我们在这梦境世界中虽然都有对应的肉体状态，但确实都是以灵魂体状态存在的。”

“这种状态下，虽然可以获取短时的记忆，但是一方面，这种记忆的容量有限。另一方面，因为我们灵魂暂时离开了肉体，大脑不会将灵魂状态下暂存的记忆记录在其内，而是在我们返回现实世界中的那一刻，才将记忆同步到大脑皮层之上。”

“也就是说，我们一次性在梦境世界中滞留的时间越长，那么我们在回到现实世界时大脑皮层面临的同步压力就越大。极限情况下，没准脑袋会爆掉也说不定。”

“这么危险……”张乐安咋了咋舌，随即念头一转，不禁脸色发苦。

“我才刚想到……之前我和姜小白还商量着，如果我可以像变成猫那样变成一个空壳肉体的容器模样，我没准就可以返回现实世界了。”张乐安摇了摇头，“现在看来，即使我可以和那个肉体匹配上，当我进入那个肉体之内的瞬间，因为我的记忆和那人的并不匹配……”

“我岂不是直接就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