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向丘将手里的短火铳重新揣回腰间,然后立刻去救治伤员,这次战斗他们损失非常惨重。
七个亲兵死了四个,重伤两个,轻伤一个,曹力就是那个轻伤的,身上的伤痕看上去很恐怖,万幸都没有伤到要害,只要上金疮膏止住血就可以了。
重伤的两个就非常棘手,砍掉胳膊的那个想要止血非常困难,即便止住了,之后要躲过伤口感染和发炎,存活下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伤到腹部的需要破开伤口看看内脏有没有受损伤,如果没有那就没什么大问题,如果有,那就要看看伤到什么位置,要是肝脏之类的重要器官受损出血的话,以眼下的医疗条件,基本也就只有等死一条路。
曹向丘也不懂医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白色的棉布包扎好断臂亲兵的伤口,然后将伤兵移到火堆旁,希望他能抗住。
好在腹部受伤的亲兵,在探查完伤口之后,只在肠子上发现一个伤口,曹向丘亲力亲为,用针线将伤口缝好,至于剩下的,只能向上天祈祷,不会出现伤口感染吧。
“少爷,您最后怎么没有开火,那个距离就算鞑子身手再敏捷,也躲不开吧?”曹力浑身上下都包满了白布,因为失血的缘故,脸色显得苍白。
“我一共就带了四支短火铳,你觉得我为什么最后没有开火射击呢?”曹向丘没有好气的看了一眼曹力,刚才和那些鞑子对战已经耗尽了他绝大多数的精神气,人在紧张的时候,肾上腺素会飚增,这有助于人发挥给强大的力量,曹向丘也是如此。
只是当缓下来之后,曹向丘就发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浑身湿透,汗水在棉衣的包裹下,粘稠的粘在身上,寒风吹过,又冷又痛,感觉就是刀挂过一样,哪怕是在火堆旁,也觉得寒意直窜脑门,大脑有些昏沉。
虽然人很难受,但曹向丘不能休息,他需要立刻把四把火铳的弹药填充起来,以前玩游戏,觉得六轮手枪就是煞笔,六颗子弹根本不够打,可到现在,自己别说六轮连射了,就是想要做到四支火铳无间断连射都不可能,真的是太惨了。
不过好在对面都是冷兵器,自己也算是科技碾压,要是没有这四支火铳,今天自己就要遭重了。
装填好火药与弹丸,曹向丘又把火铳放在了腰间特制的枪袋中,为了防止装填好的弹丸掉落,火铳的铳口是朝上摆放,拿的时候可能会有些不方便,但比起其他武器,这种随时可以击发的燧发火铳已经是最先进科技的代表。
搞定伤员与火铳之后,曹向丘与曹力有开始收拾战场,鞑子的人头不能浪费,都是银子和功勋,全部割下来放到马鞍旁边的布袋子里,而剩下的鞑子尸体则全部烧掉,预防瘟疫,人人有责。
而自家亲兵的尸首,考虑到这里是野外,也只能一把火烧掉,然后按照名字将骨灰收敛起来,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入土为安。
至于缴获的棉甲武器,也都尽量捆绑在空余的马背上,能带走多少就是多少,曹家穷啊。
如果现在是白天,那曹向丘肯定会和曹力带着两个伤员不顾一切的赶路,他们距离广宁卫的明军辖区并不远,半天的时间应该差不多能赶到广宁卫边缘的东坪堡。
可是现在是黑夜,他们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黑夜里赶路,何况还要拖着两个伤员,所以只能冒着危险呆在原地等待天亮。
在忙完所有事情后,已经是夜半三更,疲惫不堪的曹向丘和曹力都已经昏昏欲睡,可他们必须坚持住。
现在要是睡过去了,恐怕天上打雷都吵不醒他们,因此他们两人只能站在火堆旁边,不断的来回走动。
甚至为了保持大脑的清醒,曹向丘还拿出了珍藏已久的茶叶,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茶在明代并不是一个奢侈品,平常人家都喝得起,提神的作用有,不过属于锦上添花的那种,失眠时有效,瞌睡时无效。
不过还好,困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坚持了半个时辰,曹向丘终于清醒了起来,体内的汗水也随着火焰的烘烤,渐渐消失,整个人又重新暖和了起来。
“曹力,你先睡一会吧,我没受伤,熬个夜没问题。”相比起曹向丘单纯的睡意,曹力的困不仅是生物钟的缘故,更多的还是失血之后人体的自然反应,因此想要扛过去比较难,还不如早点休息。
曹力看了眼精神奕奕的曹向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不好好休息一下,等天亮了想要赶路是非常困难的。
背靠着火堆,曹力很快就睡了过去。
曹向丘看着两个重伤员,一个轻伤员,轻轻叹了口气,人命薄如纸,这才几个时辰,之前还一起并肩作战的亲兵就阴阳两隔。
自己父亲曹文诏一共就养了三十个亲兵,这半天的功夫,就折了四个,还有两个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好在之前父亲因为要去宁远押送军粮,并不在辽阳这一带,没有卷入这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之中。
耳畔边,冬日的风声依旧在呼啸着,曹向丘往火堆里又添了点木柴,然后看了看两个伤员的情况,基本都稳定下来,没有出现发烧和炎症,但愿他们能挺过去吧。
不过就在这是,曹向丘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传来一阵刺痛感,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立刻回头,就看到一支带着凛冽寒光的箭矢直冲他的面门,这电光火石间,曹向丘只来得及用手臂遮住面门。
箭到,人倒。
“干掉了?”远处的黑暗中,一声粗犷的满语突兀的响起。
“小声点,我们等等看。”这句是汉话,说的很熟练。
曹向丘倒地的很突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因此曹力和其他两个伤员依旧在熟睡,并没有察觉到这致命的危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渐渐开始暗淡,远处的黑暗中终于钻出了两个大汉。
“终于杀掉了这个小兔崽子,这小子的火器太犀利了,不交给贝勒爷试试,贝勒爷估计不会相信我们说的话。”
虽然已经大概也许可能确定曹向丘成是死了,但两个大汉依旧是小心翼翼,手中长弓微微拉开,箭矢搭在弓弦上,准备随时射出去击杀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