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衣感到不安。

《良木录居然能实际影响到血族，而莉雅不听劝告要继续观看，让她心里忐忑。

果然还是应该强行命令莉雅不要看吧？

或者向吴蒙打探一下具体情况？

脑里冒出后一个念头时，她自己都惊了。

不行！非要打探的话，也应该是找爱妃……但爱妃很可能要得到吴蒙允许，才会说出相关情报。

况且根本没有绕过吴蒙跟爱妃说话的方法。

要知道《良木录的影响效果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只有询问吴蒙！

只是问一问，应该不会惹怒他吧？

经过先前的接触，陈曦衣觉得吴蒙也许是真的和善，虽然深不可测的样子，但态度并不差。只是问一下问题，应该不会怎样。

然而虽然是这么觉得，但真要向那怪物提问，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陈曦衣很犹豫，十分犹豫。

但纠结到最后，还是决定干了！

就是问一下而已，不用害怕，完全不用怕。

她为自己鼓劲，然后趁着勇气还在，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

三秒后，接通了。

“晚上好，吴先生，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您，我有一个问题想询问……”

“好的，谢谢，十分感谢您。”

短暂的通话结束。陈曦衣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禁长出了一口大气，把手机扔出去！

“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找死啊——”

虽然没有死，也不像是会死的样子，但还是感到后怕。

发泄了一番这股后怕感，她才冷静下来。

意外的……不，是预想一般地顺利。

吴蒙愿意回答她的问题，不过要在集会厅里。她接下来等到那个时候向他发问就行了。

虽然得到答案后，不能告知莉雅，但确认了情况，就可以安心……吧？

……

集会厅。

陈曦衣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庞大圆桌前，桌上游动的流光构成玄奥的图案。

吴蒙已经坐在对面，又是双手放在桌上，手指交叉在嘴边的姿势，以深沉的眼神看着她。

这让陈曦衣有种正在被审视的感觉……实际上就是在被审视吧。

“您好，吴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她先是问候，然后低头致谢。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吴蒙就行。”吴蒙说道，“你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是这样的，我听说……”陈曦衣说明了情况，然后发问：《良木录到底有着怎样的效果？

吴蒙沉默。

这世界原来真的有血族啊。

所谓的“偏离值”是什么？

血族……吸血鬼的存在很好理解，只是这“偏离值”是什么鬼？像是san值或者说理智值那样的精神力数值吗？

必须要问一下。但是直接问的话，会掉逼格的。

这时候最好有个同样不知道的人发问，或者取巧一下问的方式。

想过后，吴蒙放下手，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问道：“你对‘偏离值’的理解是什么？”

不是问“偏离值”是什么，而是问如何理解它，这看似是同样的问题，但其实有着区别。后者所传达的潜在含义是“我知道偏离值是什么意思，但你理解的意思可能跟我的不同”。

听到这个反问，陈曦衣愣了一下。

“我对偏离值的理解，就是偏离基准现实的数值。”

“那你对‘基准现实’的理解是什么？”

“基准现实，就是基本标准的现实环境，是世界本该有的模样，是世界法则不受到任何影响下的状态……”

吴蒙：“…………”

姑且可以理解。所谓“基准现实”，指的就是“正常的现实”的意思吧？

那么“偏离值”就是偏离正常现实的数值，也就是异常的程度的数值化。

虽然理解得可能不是很准确，但应该就是这样。

《良木录竟然能影响血族的偏离值，怎么回事？

“信息扰动”的说法是吴蒙自编的，拍摄并发布视频是在守护世界纯粹是胡扯，但现在视频居然真的有影响到血族的效果！

系统任务并不单纯，这他早就意识到了，但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啊。

吴蒙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必须要编一个说法。

快速思考后，他想到了该怎么说，再一次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你的理解是正确的。”他缓缓说道。

“但，只是在单个世界范畴内的正确。”

“在多个世界范畴内，‘偏离’以及‘基准’的概念有所不同。”

“简单地说，我方拍摄发布视频，是消解危险的信息扰动，让世界保持本该有的模样，按照你的理解，就是维持基准现实。”

“但这个‘基准现实’与本地的‘基准现实’并不完全一样，因为组织是在多世界范畴下进行的观测。”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参照系下，会是不同的状态。”

“同样的基准，因为观测方的不同，情况也就有不同。”

“视频的作用是消解信息扰动，降低整个世界的偏离，具体的影响对象视视频内容而定，但并不等于说受影响对象的偏离值一定会下降，也有可能会上升，或者毫无改变。”

听了说明，陈曦衣若有所思。

“那么，《良木录对于血族，究竟是有益还是有害呢？”

“这个问题你自己想。”吴蒙拒绝回答，“我已经说明得够多了。”

大方向的忽悠他可以说，具体层面的就不说了，以免之后被打脸。

遭到拒绝，陈曦衣心里一紧。

对方虽然表现得和善，但终究不是真正的和善，她明白了。

“抱歉，我问得太多了。”

吴蒙保持着深沉表情，第三次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然后，陈曦衣在床上睁开眼睛。

她立刻起身开启黑盒，启动录像功能，报出名字和地点以及时间，回想刚才的对话，将吴蒙所说的话语全部记录下来。

“按W0523所说，视频的效果是降低这个世界的偏离值，然而这个偏离值以及所对应的基准现实与我们所认知的不一样。”

“这样下去，世界会变成怎样，对于我们而言是未知，就像是生活在瓶子里的蚂蚁，不知道瓶子会被摆在什么位置。”

“我觉得这很恐怖，但无能无力。W0523……或者说他所属的组织有着移动世界瓶子的能力，摧毁瓶子也肯定做得到，只是没有必要或者没有好处所以才不这么做。”

“那移动这个瓶子，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录到这里，陈曦衣沉默了，接着想要结束录像，但最后又加了一句——

“为了国家，为了世界，我又一次冒着生命危险，秉持崇高的觉悟，获取到了珍贵的情报！但愿我所作的一切都有价值，能够得到相应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