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隐形患者(二)(1 / 1)洱深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潘树看了那人一眼,“你怎么就能确定是这两样东西?”

不等物业人员说话,这位魏大姐已经气冲冲的回身进了自己家,从门里面提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往地狠狠的一掷,里头叮叮当当的一阵响,散开的袋口,直接就能看见两个玻璃方瓶,另外还有点儿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

“我回家的时候,这袋子就这么明晃晃的挂在我家门把手,嚣张吧,这是跟我这儿示威呢?”她说着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对面的防盗门又狠踹了一脚,“跟我玩儿阴的是吧?你个家里少教的玩意儿,一天天藏头露尾的和我打游击,以为我就抓不着你了?等哪天让我抓了现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我让你臭大街!”

秦欢乐弯腰捡起那个塑料袋,就和着在声控灯底下看了看,见里头明明白白的两个商店里卖的臭豆腐罐子,别说,还是挺好的牌子呢,呵,大概这人买的时候也是为了力求“品质”有保障吧。

罐子里头还有点儿淋漓不尽的汤汤水水,那股子恶臭,真是让人窒息。

旁边一个长条形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还有没倒干净的暗红色液体,想来大概就是用来增加效果的动物血,但是不是生猪血,还得化验一下才知道......

但用得着嘛,要是这种邻里之间的斗法全都拿来纲线的,他们这一天天的也不用干别的了。

“有监控吗?”潘树又问。

物业人员的脸就有点儿挂不住了,吭哧瘪肚的说:“这也巧了,大堂里边没有监控,但是电梯里有,我们刚才已经帮着业主查过了,住对门的这个小伙子,他昨晚就没有回来,还是昨天中午出去的,而魏业主今天早出门的时候,一切还都好好的,所以......所以......”

所以这么言之凿凿的把这顶“恶心人”的帽子扣给对门邻居,其实是一点事实依据都没有的。

秦欢乐看这位魏大姐的神色又变了,他故意拎着袋子,在她周围晃了晃,魏大姐避着气味,又嫌脏,只能跟着他的方向不住的左右闪躲着,最后被逼进了墙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有意的恶作剧,“嗷”的一嗓子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咱们说点儿实在的吧,”秦欢乐看她,“远的不说了,次报警闹了那么一场之后,你们之间是不是又有过其它的不愉快?而且据我推断,多半是你主动挑衅的,是不是?所以一出了这事儿,你才会本能反应,是这位邻居动的手,因为你已经下意识认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已经恶劣到会足以引起对方的报复了,是不是?”

魏大姐眼神闪烁了一下,却输人不输阵,嗓门拔的更高了,“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你这是污蔑!警察也不能随便污蔑人!诶,你们到底是哪头儿的啊,瞧瞧我家的大门,瞧见了吗?你们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嘛!怎么光往我身扯啊!”

隔了两户的房门打开了,里头出来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大爷,弓着腰拉着个小推车,看起来应该是要出去买菜的。

他一边回身锁门,一边说:“闹得差不多得了,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街坊,怎么住进新楼里还不如从前和睦了。”

秦欢乐原本还以为魏大姐依然会向如同“疯狗”似的扑去怼人,没想到她却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刘叔儿,你不知道......”

刘大爷都没看她,微微摇了摇头,“专赶着半夜十二点去砸门的不是你?连着多少天了,我儿子都给你数着呢!还借了楼小五儿他们家的金毛狗,专门对门门口去拉屎,你能说不是你干的?差不多得了,没完没了的干嘛呀。”

外头闹腾了这么长时间,再耳背也能听见个一句半句的,还能猜不出是咋回事来?不过这位大爷也就是实在看不过去,捎带脚劝了一句,并没打算深入掺合,说完这几句话,就拉着小车去买菜了。

留下被揭穿了老底的魏大姐,咬牙切齿的说不出话,最后只剩下转移矛盾来撒气一条路了。

“你们物业干什么吃的?啊?以前我们老房子没有物业也过的挺好,现在可倒好了,天天物业费交着,工资给你们发着,到头来屁事不顶!监控呢?嗯?问你们监控装哪儿去了?电梯里看见他没回来就是没回来了?他要是走的是楼梯呢?你们能看见个屁啊!”

这说来说去,又成了一笔糊涂账,而且都是前有车后有辙的事儿。

最后几番劝说之下,倒霉的收尾工作还是落在了物业头,一来承诺马把监控修好——其实是一直偷懒没启用,二来会派一个保洁员负责帮魏大姐把门彻底清洗消毒,三来还会全权负责和对门住户的沟通协调,尤其是门被砍坏了的问题,总之物业再三保证,绝不会再让他们两边矛盾升级了,也尽量不再麻烦警察同志了。

但这样的保证是没有任何效力的,相反,要是真遇什么事儿,他们藏着掖着不报警,才反而会坏事呢!

魏大姐算是勉强被安抚住了,主要是对门人不在,她再作出大天去,也没有实际作用,火气撒的差不多了,理都不理众人,摔着里面的木门,就回家了。

往楼下走的时候,秦欢乐悄悄扯住了一个物业人员,探询的问:“我听到你们一直称呼这大姐为业主,但是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她对门那邻居......”

“哦,是,”物业人员点点头,“那是个租户,刚住过来没多久,但从这人搬过来开始,这魏业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闹腾了,我们也是头疼的厉害,不瞒你说,以前这楼里关系都挺和睦的,因为大部分是回迁的住户,以前都是几十年的街坊,知根知底的,见面也就都留着三分客气,谁想到......”

秦欢乐打断她说的这些没什么营养的抱怨,只问:“你们有这租客的联系方式吗?他具体什么情况,做什么工作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物业人员摇摇头,“原来的业主搬走了,我们之前打过留底的电话,是空号,可能是换手机了,那就没办法了,联系不了。”

“那你见过吗?那个租客,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秦欢乐不死心的问。

物业人员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嗯......寸头,中等个儿,有点儿瘦,带个黑框眼镜,挺文静的,像个读过书的,但不太说话,嗨,不太说话也没什么,人都有内向的外向的,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了,做什么工作还真不知道。”

秦欢乐点点头,又对她笑了一下,“刚刚说不麻烦警察的话可不能当真啊,有解决不了的事儿,可得机警点儿,尤其遇到有潜在危险的事儿,得赶快报警。”

“知道,知道,我们那也是说给魏业主听的。”她笑眯眯的一直把秦欢乐送到了楼下。

潘树先下来的,已经坐回车里了,看秦欢乐回来时,还提着那个黑塑料袋,不解的问:“你怎么把它拿回来了?那楼后头有垃圾桶。”

秦欢乐五官挤在一处,饱含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头扎紧了袋口,“这头估计有'嫌疑人'的指纹呢,万一以后俩人再因为这事儿对着挠起来,挠破了相,有了纠纷,这东西也算个证物,反正也不占地方,我寻思着别再有个什么后续节目,先拿回所里,留一段时间看看再说吧。”

潘树无可无不可,看他坐稳了,就启动了车,“这就像一条鲶鱼钻进了泥鳅堆儿里,原本这魏大姐的生活环境比较安定,大家也维持住了表面和谐,磕磕碰碰的事儿能没有嘛,肯定也有,只是大家的忍耐度因为熟人效应呢,就会相对高一些,现在来了个完全陌生的新人,打破了大家共同遵守的那些隐性默契,当然,这魏大姐可能就会有了一种被陌生人打破边界入侵进来的恐慌感,所以心理可能就会需要调试,不过慢慢的也就会好了。”

“没有这么简单吧,”秦欢乐不大认同他的说法,“潘哥你人好,就总是把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去想,我这人心理阴暗啊哈哈哈,我就觉得,这魏大姐怎么看,怎么像是刻意的在表演无理取闹,甚至借题发挥的只是为了......把这个租户撵走啊?潘哥,你觉得像不像这个套路?”

“这......会吗?”潘树一愣,从始至终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

“但愿是我想多了啊,”秦欢乐耸耸肩膀,“不过我倒是为那个租客觉得不值得,要说买房了吧,就算扎下根了,邻居是什么魑魅魍魉,也没法子了,可租房不一样啊,真遇糟心不讲理的,与其伤肝伤脾的置那口气,还不如干脆搬走了干逑倒!”

潘树忽然扭头瞥了他一眼。

秦欢乐差点儿闪了舌头,眨眨眼看回去,“咋、咋了?”

潘树皱眉道:“你这是哪儿学来的说话方式啊,再糙也不能糙成这样啊,咱们这儿虽然是基层,不是大机关,可越是直接面对群众的窗口,越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和素质,我近来就发现你这个问题了,你身怎么突然添了一股这么重的痞子气啊,说话也冲,跟吃了枪药似的,态度呢也不像刚下来的时候那么耐心平和了,我这不是批评你,就是提醒你,照这样发展下去可真不行啊。”

秦欢乐一哂,潘树不说,他还真没意识到,但仔细一想,确实......

这想起前尘往事还有这么一点不好,两下里的性格或多或少就有点“混血”的趋势,好像都是自己,又好像哪里都别别楞楞的。

行了,从前他还有点儿狂傲的资本,可这辈子他有啥啊,除了还剩下一张爱吃的嘴,别的啥也没落下,事事不如意,银行里没存款,户籍下头没房产,还被下放发配到边塞劳动改造来了,就这还想翘尾巴啊,纯属没事儿找抽呢吧!

“是,潘哥,你提醒的对,你一说我也发现了,最近是有点儿浮躁了哈,我改,我反省,再不这样了!”

俩人也没回所里,开车开一半,又接到通知,去一家沿街小卖店门前解决纠纷去了。

等再回到所里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晚还得值班,秦欢乐扫了两口盒饭,抽空蜷在行军床眯了一觉,梦里还是会时不时出现那些熟悉的面孔:老姨儿在灯火旁纳鞋底扎了手,糖糖站在丁香树底下笑着问他,要不要吃松子儿,都是剥好壳的,一颗一颗,捡着最饱满的松塔剥出来的......

还有清风明月的屋顶,酒【】逢知己千杯少的......

“哎哟我的妈呀!颜清欢,不带这么吓人的!”秦欢乐骤然睁开眼,好悬没叫自己脑袋顶那张清隽的脸给吓出心肌梗死来,一骨碌的爬起来,贴着墙根儿躲的远远的,还不住的顺着胸口,“这睡着的人不能吓,你有没有点儿常识啊,告诉你吓出病来,小心我碰瓷儿你!”

“你说什么?”颜司承微微蹙起眉头,专注的看着他。

“我、我说什么了?”秦欢乐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他说什么了?

潘树刚要抬脚往里面走,一瞅这气氛,生生定住了脚,就勉强探了个头顶进来,飞快的说:“我看见颜老师过来,就让他进来坐坐了,多长时间了,都是成年人了,小秦,成熟点儿,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得了嘛,啊,好好说!”说完还顺带着把门从外面给关了。

秦欢乐瞄了一眼敞开的窗户,很想再次演跳窗逃生的戏码,但背地里犯怂和当面犯怂,毕竟还是两回事,当面的时候,他多少还是要点儿面子的。

颜司承眼神中清明不再,冷峻渐增,颇有几分“逼视”意味的向前走了几步,“你叫我......颜清欢?”

“啊?是吗?没注意啊?”秦欢乐翻着白眼,望着挂灰的天花板,“我是说杨千嬅,我做梦正梦见杨千嬅呢,你就给我吓醒了......呃......你离我远点儿啊,授受不亲啊我说,诶,诶,你要干嘛,你再这样我要喊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