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逃犯掳走了杨大官人的女儿,都纷纷上来看。有些幸灾乐祸,巴不得杨大官人的女儿被折磨,被杀死,以解他们心头之恨。
有这样想法儿的人,大多都直接或间接遭到过杨家的欺压。有的则是满怀嫉妒。但大多都是看热闹的。对于没有什么娱乐的古代来说,这可是一场好戏。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想看看刘庆到底能不能救回杨家小娘子的心情是一样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正常的人为杨大官人的女儿担心,毕竟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娘子就这样被一个杀人犯糟蹋了,实在令人痛心。
刘庆正要去追,程云拉住他的胳膊。那婆子竟也扑上来。只是这回她不是要和刘庆撕扯,而是祈求刘庆。
“壮士,求你救救我家的小娘子啊!”此刻她知道,眼下只有刘庆能救那女子了。
刘庆道:“你照顾好我妹妹,如果她有半点儿闪失,你们家的小娘子也不用活了。”
“啊!壮士请放心,老身定会照顾好你妹子的。”婆子立刻表态。
“郎君。”程云看着刘庆,泪眼汪汪的。她知道刘庆这一去势必凶险万分。
刘庆笑了笑,说道:“云儿不要担心,在这儿等我。我做为大宋男儿,路见不平,必须要出手。”
“嗯,奴奴知道,可郎君千万当心,奴等郎君回来。”程云泪眼汪汪地道。
看到程云充满温情的关切,刘庆顿时心生感动。心想,我千里迢迢来到大宋,不为别的,就为关心我的人,也要努力活着,绝对不能做一条咸鱼。
想到这儿,刘庆点点头,转身跑去。
逃犯是向着东方逃去,而刘庆却向南追去。很多人感到纳闷儿,他怎么向南跑呢?更有人大喊:“壮士,你错了,向东,向东。”
刘庆哪里听他们指挥,直奔南面而去。
有人急道:“哎呀,这个壮士啊,武艺是好,就是脑子不灵光啊,这不是南辕北辙了吗?”
“那你怎么不去追啊?”另一个就问。
“我,再给我两只手两只脚也打不过那个杀人犯!”
众人哄哄大笑。
程云看着刘庆消失在茫茫山野中,一时牵肠挂肚,坐立难安。
“小娘子,老身扶你到轿子里歇着吧。”婆子扶着程云的胳膊,恭恭敬敬地说道。
程云道:“我不累的老妈妈。”
“不,小娘子,老身已经答应照顾好小娘子的,如若小娘子不允,岂不是老身食言了吗!”婆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程云只好点头答应,像个大家闺秀似的被老婆子扶着走向轿子,却一面走,一面回头看看刘庆跑去的方向。
剩下的那个轿夫张三正垂头丧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使。
婆子吃了一惊,忙问道:“秀莲死了?”
那轿夫黯然点头。
“老天啊,怎么,怎么会这样?”婆子放开程云,蹲身去试那女使的鼻息,然后颓然坐在地上。
“李妈妈,怎么办啊?”神色悲痛的轿夫张三茫然问道。
婆子道:“还能怎么办?你立刻把秀莲背回去,顺便通知大官人,就说小娘子被贼人掳走了。”
“诶!”张三点点头,背起女使就走。
程云在一旁惊讶,没想到那逃犯只一拳就把这个女使打死了,可惜之余,心中不免又担心起刘庆来。
兔死狐悲,婆子抹了几滴泪。
“老妈妈您别难过了。”程云去劝慰那婆子。
婆子擦擦泪,起身道:“小娘子进轿子里歇着吧。”
程云点点头,进了轿子。
那婆子长叹一声,茫然四顾,身上的蛮横霸道荡然无存。忽然想到刘庆的话,给我照顾好妹妹,不然你们家的小娘子也活不了。
想到这儿,婆子登时吓了一跳。赶紧跑进人群去问有没有卖瓜果吃食的。话音儿刚落,立刻围上来一群小贩儿拿着自己的商品兜售。
婆子各样买了一大堆放在程云面前,程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婆子笑道:“小娘子,你想吃什么就吃吧!”
“妈妈,奴可吃不上这么多啊!”程云惊道。
婆子笑道:“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上的丢了也没关系。”
程云无奈地摇摇头。恰好,有七八个乞丐结队出城来,程云眼珠一转,对婆子道:“妈妈拿上吃食随奴来。”
婆子皱皱眉,也只能照做。
程云走到乞丐前面,让婆子把吃的分给他们。
乞丐们纷纷跪下给程云磕头。
“快起来,你们快起来啊。”程云慌得无所适从。
回到轿子里,婆子讪讪道:“小娘子真是菩萨心肠,折煞老身了。”
程云笑道:“妈妈谬赞了,妈妈卖那么多吃食,奴也吃不上,吃不上妈妈又过意不去,恰好哪些乞丐食不果腹,正好周济他们了。”
婆子只讪讪地笑。
这时候,去叫人的王二带了七个打手,气势汹汹地回来,却没看到刘庆,更没看到自家的小娘子,反而从轿子的窗口看到程云坐在小娘子的轿子里,差一点儿没惊掉下巴。
婆子赶紧问道:“你遇到张三了吗?”
王二道:“李妈妈你不知道,我为了赶时间,特意抄了近道。”
“那张三也应该抄近道的啊,你没见他?”婆子皱着眉头又问。
王二道:“有两条近道,张三可能走了另一条吧。”
婆子点点头。
张三看看轿子,问道:“李妈妈,你怎么让那个小贱妇坐在小娘子的轿子里啊?咱家的小娘……”
话未说完,他的脸蛋子就被那婆子狠狠地抽了一下,当时就惊呆了。
“什么小贱妇?这也是你叫的吗?”婆子骂道,看了一眼轿子。
王二呆立着不动,懵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这位小娘子赔不是?”婆子训斥王二,顺便掀开轿帘儿。
王二糊涂了,方才婆子还一口一个小贱妇的叫着,这一转眼就把人家当祖宗供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王二,你还快来?”婆子又叫道。
王二只好走到轿子前,给程云深深一拜,说道:“小的说话顶撞了小娘子,小的该死。”说着,啪啪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程云忙道:“别打了,没事的。”
“多谢小娘子饶恕。”王二道。
婆子放下帘儿。
“妈妈,请把帘子拉起来就好了,奴觉得闷得慌呢。”此时她心里记挂着刘庆的安危,自然心乱如麻,燥热难耐了。
婆子赶紧照做,然后吩咐王二去寻把扇子来。王二虽然没弄清状况,依旧糊涂着,但也不敢违背婆子的命令,立刻去人群里抢了一把扇子。
“诶?你干嘛抢我的扇子啊?”被抢扇子的人追上来。
“怎么?不服气?”王二回头瞪起眼睛。
那人立刻就怂了,撇撇嘴,退下去了。
“小娘子,给您扇子。”王二双手递上。
程云道:“多谢,奴不用。”
“王二,你找个人专门儿给小娘子扇风。”婆子又命令道,一双眼睛则焦急地看着城外的方向。
王二便找来一个壮汉,隔着轿子窗户给程云扇风。程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也没辙,只能‘忍受’这一番好意了。
这功夫,王二才问了事情的经过。
听那婆子说小娘子被逃犯掳走了,登时把王二吓得坐了个大屁墩儿。他呆呆地坐在地上半晌起不来。此时他心内惊恐万分,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
他很清楚,如果小娘子死掉了,那他们这几个随从也必死无疑了。想到这些,便吓得哆嗦起来。
婆子那儿还倒过得去,毕竟是小娘子的奶妈。虽然责罚是免不了的,但性命还是可以保住的。
王二忽然回过神来,起身跑向婆子,忙出主意道:“李妈妈,要,要不要让他们七人去山上找啊?”他的话音儿因惊恐而变得颤抖起来。
婆子翻了个白眼,道:“他们?毛手毛脚的。再一个,那凶犯看到人多,万一恼了,小娘子的性命岂不是不保?”
“那我们也不能干等着,什么也不做啊?”王二都急的直蹦高儿了。在他眼里,这可是涉及性命的大事。
婆子道:“那位壮士已经去追逃犯了。”
“哪位壮士?”王二问道。
“就是把你一脚踢飞的那位。”婆子道。
“啊?他,他可是我们的仇人啊!”王二心想,这下完蛋了,让仇人去救小娘子,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你不用担心,老身看那壮士是个好人。再者,老身已经让张三去告知大官人了,大官人自有主张”婆子道。
王二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好点点头。
将近两刻钟过去了,还不见刘庆回来。这下程云有点儿着急了,她走出轿子,站到路口遥望。拿扇子的汉子紧随其后,不停的给程云扇风。
这时,从城门里跑来四个衙役。这四人正在出东门的要道盘查,忽然得到了消息,便立刻赶来。
他们赶紧询问围观的人,当得知杨大官人的女儿被逃犯掳走了,立刻就有人提出去追,却被婆子拦住。婆子说怕他们坏了事,要等杨大官人来了再说。
衙役此时也不敢自作主张,便先派一人回衙门禀报。
又过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城门里冲出一队人来,大约五六十号。为首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围观的人纷纷闪开,那马便直奔轿子驰来。
接着,又有二十几个衙门的弓手冲出城门。他们个个儿身穿劲装,腰挂单刀,背负弓箭,肃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