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山野中弥漫着植物混合起来的淡淡香味儿。连片的蝉声中偶尔几声蛙鸣,仿佛跳动的音符。爽朗的夜风从路边水田吹来,湿湿的,凉凉的,一天的暑热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刘庆斜靠在车梆上,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月亮,脑中还想着梁红玉三个字。
此刻月以高升,银辉清朗,洒满山野,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明亮又朦胧,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光纱。
刘山也不抱着箱子了,总抱着太累了,但一只手还搭在箱子上。因为有钱还债了,心情极度舒爽,高兴的哼起了小调儿。
刘祝和车夫都步行。车夫是怕累到心爱的老牛,刘祝恐怕是想锻炼身体了。
山间的道路上一个人行人也没有,月光下道路逶迤辗转,朦朦胧胧通往远方。
“郎君,你想什么?”程云问道,她就坐在刘庆身边,好像黏在他身上似的。
“没想什么。”刘庆笑道。
程云不再问,笑盈盈地坐在刘庆身边,心里只觉得幸福甜蜜。
憋了一路问题的刘山,终于忍不住问起刘庆这些钱的来历。刘庆也不隐瞒,便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刘庆的讲述,刘山这回可以确定了,眼前的这位大儿子绝对是神仙附身了。
而刘祝的心里却又惊讶又疑惑,不敢相信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哥能擒获强悍的凶徒,而且还是独斗三人,简直像听神话故事一样。
可这箱子钱是真的,知县请酒也是真的,又不容他怀疑。他看看一脸笑意的哥哥,此时除了崇拜还是崇拜。
车夫则赞叹刘庆的勇武和侠义。
牛车缓缓驶进了河口村。此时家家闭户,户户熄灯,演示着什么叫做日落而息。刘庆觉得现在也就晚上九点多钟,若是在现代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牛车不用进入村子,贴着村子边儿就来到了刘家的山坡下。
“郎君,我们到家了。”程云显得很兴奋。
刘庆跳下牛车,也觉得神清气爽。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破也是家。
刘祝道:“我先把两袋子米扛回去,然后再抗钱箱子。”
刘庆笑道:“得了,我和爹就抬上去了。”
程云便笑道:“我拿肉。”
“可还有一坛子酒呢。”刘祝又道。
车夫道:“来,老朽帮你们拿上去。”
“多谢了。”刘祝拱手道。
一行人各司其责,走上山坡。
院里儿的人听到了声音。
“他们回来。”乡书手蹭地站起来,神色激动。
孙二娘呜呜叫两声,身子挣扎几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让你们抓刘大郎,你们就抓。”乡书手小声吩咐道。
十二个护院领命,分列两排站在院子里。
孙二娘又忍不住挣扎起来,乡书手过去踢了她一脚,却没太用力,他并不想把孙二娘打伤,以免激怒刘庆,只叫道:“你给我老实点儿。”说完,他便站在孙二娘身后,做好威胁刘庆的准备。
门开了,看到一个汉字扛着两只袋子站在了门口,乡书手皱了皱眉头。
而外面的刘庆看到刘祝站在门口不动,第一时间知道出事了。他放下箱子,冲进了院子。一看,果然出事了,孙二娘竟然被绑在地上。
本来刘庆并没有太大的惊讶,这个时间马德来收钱是正常的,可孙二娘被绑在地上,这就不正常了。
刘祝放下米袋子,就要冲过去,却被刘庆拉住。
“二郎,你现在马上去村里叫些村民来看热闹。快去。”刘庆对刘祝小声道。
“可是娘?”刘祝急问。
刘庆道:“这里有我呢,你快去。”
刘祝点点头,转身跑了。
刘山跟进来,看到孙二娘被绑着,立刻跑过去。刘庆并没有阻拦,而是跟在后面走过去。
程云也放下东西跑去看孙二娘。
此时,其实更惊讶的是乡书手,他低头看着扶起孙二娘的刘山,眉头皱得山高,一时竟不知所措。
“二娘,你没事儿吧?”刘山扶起孙二娘,拿掉孙二娘口中的手巾。
“官人?”孙二娘看到刘山也很惊讶。
“这帮王八蛋。”刘山怒火中烧,放下孙二娘起身一把抓住乡书手的衣领。
乡书手回过神来,怒问:“刘山,你怎么回来了?”
“我,老子回来教训你个畜生的。”说完,啪的一声,刘山给了乡书手一耳光。
这一下把乡书手打了个趔趄,被身旁的护院扶住。
“刘山,你竟敢打我?”乡书手一手捂着脸颊,一只手指着刘山怒问。
刘山此时正盛怒,大叫道:“你个狗东西,敢欺负我娘子,我要打死你。”说完,就冲向乡书手。
程云要给孙二娘松绑,刘庆摇摇头,眼睛看着刘山冲向乡书手。
这时,其中一个会拳脚的护院一把抓住刘山举起的手。接着一甩,刘山便飞了出去。
孙二娘大叫一声:“官人。”
程云也吓得张大了嘴,心想,这下完蛋了,家主必定摔断胳膊。忽然,她眼前人影一闪,刘庆已经急奔过去,就在刘山落地的时候,接住了他。
刘山被刘庆接住,心中一阵惊喜。
孙二娘更是被刘庆这一下子惊得瞠目结舌,心想,是神仙,没错了。
乡书手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接着,院外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片刻间的大约二十几个村民便涌进了院子,刘祝站在最前面。
刘庆放开刘山,走到村人面前,朗声说道:“各位乡亲,你们都看到了,乡书手带人闯入我家中,还把我娘绑了,希望各位乡亲给做个证。”说完,他朝众人拱拱手。
众村人纷纷点头答应。
乡书手打了个激灵,觉得事情不妙。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险棋了。
“各位乡亲,你们都知道,这刘家借了马里正的钱,今天到期他们还不上,过了时辰明天可就要还一千六百贯,这样大的数额,就算把刘家一家人都卖了也还不起。
所以,马里正有意让刘家人做奴还债。可是这孙二娘刁蛮不讲理,居然拿菜刀砍我,没办法,我就只能把她给绑了。现在刘家的人都回来了,那就请他们都去马德家做奴还债。这个乡亲们都明白吧?”
众人纷纷议论。
乡书手得意地笑了笑,对刘山说道:“刘山,你打我一巴掌我暂且记住,现在你们一家人都跟我去马里正家,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放屁,我们跟你走?你算个什么东西。是谁的裤裆开了,把你露出来了?”刘山吐了口痰骂道。
孙二娘很少看到丈夫如此生猛,便忍不住叫好儿:“官人,骂得好。”
“刘山。”乡书手一指,一副恶狗咬人的架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山骂道:“我你吃你个心肝肺。”
哈哈哈,孙二娘大笑。
“好啊,你们想赖账是不是?来人,把这一家人都给我绑了,明天全部送去县衙。”乡书手大喊一声。
那十个护院立刻就分开行动,而那两个会拳脚的则左右而立,保护着乡书手。只见两个人去抓刘山,三个去抓刘祝,两个去抓刘庆,两个去抓孙二娘,还有一个去抓程云。
眼见两个高大的汉子扑来,刘山大惊,正要躲避,突然一人横着就飞了过来,把要抓他的两个人撞翻在地。
接着,又一个人横着飞向程云的身前,把要抓程云的人撞飞。霎时间,地上便躺了五人。
原来,是刘庆把抓他的两人分别抛向刘山和程云的方向,撞倒了抓他们的人。
刘祝身强力壮,和抓他的三人撕扯起来,因为有力气,竟然推到一人。不过,他的屁股也挨了一脚,踉跄几步吗,向前扑倒。
刘庆一个健步扶住刘祝。
“哥哥,快去帮咱娘”刘祝又惊又喜。
刘庆跳过去,一拳,一脚,抓孙二娘的两人双双倒地。
而抓刘祝的那三人又冲向刘庆。
其中一人打来一拳,却被刘庆抓住拳头,接着一扭,那人啊的惨叫一声,刘庆又一脚踢在那人腋下,那人便飞出去,摔在地上起不来。
刘庆又反身一脚,踢中了另一人裆部,那人夹着裤裆哇哇大叫,刘庆接着一脚踢飞了他。
剩下的一人看着刘庆不敢动,打出的拳头也停在空中,整个人仿佛忽然石化了一般、
刘庆淡淡一笑,一脚踢飞了他。
眨眼间,刘庆便料理了十人,围观的村人纷纷叫好的同时都惊愕刘庆的武艺,都想,这还是那个文弱的刘士子吗?
看到刘庆如此勇猛,孙二娘心中忍不住得意,哈哈,老娘的儿子是神仙!打死你们这帮畜生。
乡书手完全惊呆了,他挤挤眼睛再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程云只是微笑,这里只有她知道刘庆的身手。
刘庆拍拍手,走到乡书手身边,吓得乡书手后退三步。然后,两个会拳脚的挡在乡书手身前。
这二人身材魁梧,肌肉遒劲,怒视着刘庆。
众村人都知道这二人的厉害,纷纷为刘庆担心。
刘庆淡淡一笑,忽然击出一拳,其中一个便倒地不起,直接昏死过去。
哇!众人惊呼。
刘庆又朝剩下的那个笑了笑。那个后退半步,面露惊恐。不过他还是回过神,一拳打向刘庆面门。
刘庆只一歪头就躲了过去。
那人另一只手又拍向刘庆胸口,刘庆半转身躲过。那人再一拳横扫刘庆耳廓,刘庆稍稍低头又躲过去了。
那人不放松,接着一脚踢向刘庆小腹。刘庆还是侧身,几乎没怎么动就躲了过去。
那人一顿操作猛如虎,却连刘庆的头发丝儿都没碰到,惊得他气喘吁吁地看着刘庆。
刘庆笑问:“你打累了?”
那人啊的大叫一声,又飞身蹬出双脚,意图给刘庆来个双踹。
刘庆笑了笑,身子猛然后仰,同时向上踢出一脚,正中那人后心,那人的身体竟然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摔下来趴在了地上,接着挣扎一下,没有起来。
这时候,乡书手已经悄悄跑向了对面的墙根儿,企图逃走。其他的人都看刘庆吊打那两个护院,没有人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