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宜兰又翻了个白眼,转脸看着卧房墙壁上老夫子写给振华的那幅字。
振华说道“这是我们村子里一个老夫子写给我的,晴耕雨读。”
卓宜兰点点头,笑道“原来这四个字……叫晴耕雨读,你要是不念出来,我还真的不认识。”
振华讪笑,拱手道“大当家的饶了我吧,我就是教书养成的毛病,见了字就要念一遍,不是在你面前故意显摆的。”
齐磊在卧房门外嚷嚷“喂,你们是不是在说悄悄话?我可以进来吗?”
振华扭头说道“嚷嚷什么呢?门开着,你进来就是。”
齐磊嘻嘻一笑,这才带着庄小蝶进来。
卓宜兰不说话,只是冲着齐磊和庄小蝶微微点头,又继续欣赏老夫子的那幅字。
齐磊说道“卓大姐,这是我们村子里老夫子的书法,你有没有什么看法?指点指点吧。”
卓宜兰白了齐磊一眼“我是文盲,不识字。”
齐磊点头“刚好振华也是文盲,你俩挺般配的!”
卓宜兰没忍住,哧地一笑,说道“齐老板,你以前是不是说相声的?”
齐磊咧着嘴笑“卓大姐说对了,我是东湾村文艺界的全能人才,以前说相声,这段日子在学戏。”
振华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又混进东湾村文艺界了?我怎么不知道?”
齐磊一挥手“你不知道的多了!我马上要组建东湾村文联、艺术家协会和歌舞团,全国巡回表演,让大家都知道我们东湾村藏龙卧虎人才济济!”
振华连连摇头,卓宜兰笑而不语。
四个年轻人随意地聊着天,有一搭没一搭的。
王响的家里,又传来超级震撼的流行歌曲“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快活,尽情挥洒自己的笑容,爱情会在任何地方留我……”
齐磊皱眉,说道“这响大爷真是的,一把年纪老不正经,不放庐剧,专门放这些低级趣味的资产阶级情调歌曲!如果是二十年前,我非把抓起来,戴上高帽子批斗游街不可!”
振华说道“一定是王松放的,响大爷还是比较听庐剧。”
卓宜兰忽然说道“我们卓大郢初六开始唱戏,你们喜欢看庐剧,可以去看啊。”
齐磊黯然神伤,摇头道“振华去了有人招待,我去干嘛?”
卓宜兰笑道“我家虽然穷了一点,但是一碗饭还能端出来。你和振华一道去看戏好了,保证不饿着你们。”
齐磊咧嘴笑“还是算了吧,那些草台班子唱的,还不一定有我唱得好。”
卓大郢在二十里地之外,太远了,齐磊不想跑。如果再近一些,齐磊肯定去看热闹。
转眼就是午饭时分。
翠红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招呼卓宜兰上桌吃饭。
卓宜兰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不怯场,也不失礼数,大大方方应对得体,主动给振华的父母敬酒。
赵成海对这个儿媳特别满意,全程乐呵呵的。
齐磊的破嘴嘻嘻哈哈地说个不停,时不时地拿卓宜兰开句玩笑,气氛很活跃。
赵成海有些感谢齐磊了,如果不是他在这里,反倒有些气氛沉闷。
饭后,卓宜兰在振华的房间里喝茶。
齐磊说道“卓大姐,我就不耽误振华和你说悄悄话了,我去学戏。等你下次来,我唱戏给你听。”
“好啊,谢谢。”卓宜兰笑着点头。
振华将齐磊送出门外,顺便询问齐磊对卓宜兰的印象,看他如何打分。
齐磊说道“我看很好,跟你蛮合适的。到底是初中毕业,比五分之一有内涵。那个五分之一,昨天中午在汤全家里拜年,我跟她开了两句玩笑,她就板起了脸,妈妈的,搞得自己像公主一样,我呸!”
振华点了点头,对于宋红菊,振华的印象也不好。那种人太高傲了,真的娶进门来,家庭不和、父母受气的日子在后头。
齐磊又打量着振华家的几间瓦房,忽然叹气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怜哦!”
振华不解,皱眉问道“谁可怜了?”
齐磊龇牙一笑,低声说道“当然是章克香可怜了,想当初,你家盖房子的时候,人家给你家烧饭端菜,扭着屁股忙前忙后,还陪着匠人喝酒,给大家拿烟倒茶,现在却是卓宜兰入主东宫,章克香为他人作嫁衣裳,你说可怜不可怜?”
“滚去和老麻子学戏吧!”振华瞪了齐磊一眼,转身回屋。
齐磊哈哈大笑,带着庄小蝶,又去老麻子家里胡闹。
庄小蝶没有娘家可走,这段时间,也经常和铁桥聊天。铁桥手巧,织毛衣很好看,帮着庄小蝶织了好几件小孩的衣服。
振华在家里陪着卓宜兰聊天,如他老爹和王响前日所唱的庐剧,干哥干妹说说衷肠。
卓宜兰坐在床边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随意地翻看着。
振华想牵一牵宜兰的手,便故意说道“看你的手指这么细长,织毛衣一定很好看吧?”
“你还会看手相?”宜兰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意外。
“我还真会看手相,你把手给我,我看看你……今年的运气怎么样。”振华笑道。
卓宜兰微微皱眉,真的伸出手来。
振华奸计得逞,握住了卓宜兰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说道“嗯,你今年运气不错,有……桃花运。”
“我信你个鬼!”卓宜兰抽回手里,笑道“教书匠也不老实,想拉手就拉手呗,还会撒谎?”
振华讪笑,又拉住了卓宜兰的手,和她并肩坐在床沿上,继续说话。
其实振华还想“胆子更大一点,步子再快一点”,亲一亲卓宜兰的,但是又觉得太快了,会被人家认为是肤浅,所以忍住了。
卓宜兰看着振华的脸,说道“你们家还是用耕牛吗?为什么不把耕牛卖了,换个手扶拖拉机?”
振华苦笑“别提了,为了这个事,昨晚上我还跟我老爹吵了一架。我爹是老顽固,我说服不了他。”
(11月5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