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国兰听见振华要重新丈量这块地,立刻反应过来,开始赖皮了,转身就走,口中直嚷嚷:“我不管,反正兰玉树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谁敢动我的田地,我就饶不了他!”
兰汝兵犹豫片刻,也跟着他母亲走了。
振华微微一笑,对其他乡亲们说道:“大家帮忙拉一下皮尺,先丈量一下再说。”
杨德田帮忙,和振华一起测算田亩面积。
结果很快出来了,这块地一亩六分还多。
再测算一下被侵吞的机耕路路基,也就二分地左右。就是说扣除这二分地,郝国兰还占了一分地的便宜。
“振华,现在怎么办?”杨德田问道。
“这样吧,我们把丈量结果个郝国兰说一下,然后大家动工,该怎么干就怎么干。”振华说道。
有振华撑腰,杨德田自然乐意。
还有刚才的老木匠杨东,陪着振华,一起前去告知郝国兰。
郝国兰坐在门墩上,板着脸,一言不发。
振华上前说道:“是这样的表婶,你那块地,我们刚才丈量过了,一亩六分还多。修路的话,你退出来二分地就行”
“我不退!凭什么要我退!?”郝国兰冲到了振华的身前,瞪眼叉腰,跟十年前一样。
振华却不是十年前的振华了,非常冷静,脸上波澜不惊,淡淡说道:“表婶,你反过来想一想,凡是侵占机耕路的人家,都退出了路基,你又凭什么不退?”
郝国兰大叫:“我就是不退,你去找兰玉树好了!”
振华一笑:“表婶,是不是我找了兰玉树过来,你就退还路基?”
郝国兰瞪眼:“不可能!你让兰玉树过来,补我三分地,我就退出三分地!”
杨德田都听得急了,怒道:“郝国兰你这是不讲理!”
“我不讲理也不是一天了!”郝国兰发怒,瞪着杨德田。
杨德田一看见郝国兰的样子,立刻又怂了,向后退了两步,扭脸看着一边。
振华还是微笑,说道:“表婶啊,你也别生气,这事我们慢慢说。俗话说,天上无雷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你老人家给人做媒,这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就算修路吃点亏,那也是在做好事,乡亲们会记着你的情。”
郝国兰很警觉,断然挥手:“赵振华你别高抬我,我不吃这一套!你一张口,我就能从喉咙里看见你的弯弯肠子!修路占我三分地,这还得了?我三分地一年两季的收成,就三百斤稻子三百斤麦子。一年不多,十年许多,二十年下来还了得?一头牛的钱!再加上利滚利利打利,里外里,又是二斗米。老牛生小牛,三年一岗头,这道理你明白吧?”
噗地一声,振华没忍住,笑出声来。
郝国兰的嘴巴,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郝国兰瞪眼:“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说错,没说错,表婶说得都对。”振华笑着点头,又说道:“不过我想问问表婶,你这三分地的收成,二十年就能换一头牛。你家里十几亩地,包产到户也二十年了,现在养了多少头牛?”
郝国兰又是一挥手:“我是打个比方!”
振华点点头,说道:“要想富,先修路。靠这三分地,谁也发不了财,把机耕路修起来,大家种田就省工省力,才能更快更好地致富。表婶,希望你能支持一下村里的工作,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条路修起来,你自家也要走。”
郝国兰摇头:“不行,我不同意。”
振华叹了一口气:“好吧表婶,我已经尽到告知的责任了。现在,给你两三天的时间,你老人家再想想。机耕路,也是村里的建设工程,破坏机耕路,或者阻挠机耕路的修建,这个不太好。”
说罢,振华招呼杨德田和杨东,转身就走。
回到机耕路上,振华说道:“大家继续修路,郝国兰的这块地,先放一下,过两天再说。所有的路全部修好,就她家这里是个肠梗阻,或许她自己不好意思,忽然就同意修路了。”
杨德田连连摇头:“不可能,郝国兰这人,不占便宜,绝不松口!”
振华很淡定,说道:“大家把其他路段修起来,如果郝国兰还是不同意,我到时候再来。”
杨德田点点头,带着乡亲们干活。
振华如无其事地回家去了。
如果对付郝国兰,振华心里有数。自己做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就仁至义尽了。如果郝国兰还是不配合,阻挠机耕路的修复,振华还有最后一招绳之以法。
振华已经有了几年的村干部经验,他知道,对付某些蛮不讲理之人,一味忍让和央求,无济于事。
国家有法律存在,实在不行,只能依法办事。
郝国兰看见振华走了,自以为赢了一仗,非常得意,冷眼看着大家修路。
一转眼三天过去,小葛庄西组的机耕路已经大致恢复,唯有郝国兰田边的那一段,只有二尺宽不到,很碍眼的肠梗阻。
振华扛着铁锹,再一次来到小葛庄。
这次,振华没有去找郝国兰,直接来到修路现场,对乡亲们说道:“大家干活吧,我带头挖土。”
乡亲们看见振华带头,也就有了胆气,纷纷跟着干。反正冤有头债有主,郝国兰要砸屎罐子,也是去振华家里。
两个小时不到,将这块地侵占的地基,全部补了上去。
郝国兰已经知道了,却没有来现场,而是从村东头直奔东湾村,去振华家门前喊冤。
不过,郝国兰这次没带砧板刀,也没敢带屎罐子,只是空手而来。
“赵振华你个狗官,就我好欺负是吧?儿子不讲理,我看你老子讲不讲理!?”刚刚进村子,郝国兰就大骂起来。
宜兰正在家里准备麦种,忽然听见门外吵吵嚷嚷的,便出门来看。
郝国兰刚好来到门前,看见卓宜兰,便扑通一声,席地坐在振华家的门前,两手高举,轮番拍着自己肉乎乎的大腿,又哭又叫:“老天爷开开眼呐,村长欺负人,我们穷人的日子没法过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