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有青又扭头去看叶白柳,然后无奈的低低叹息。
他就知道是这样,柏麓漓死缠着他们要跟着出来,为的,并不是那位从北俞来的庭月公主。他被柏麓漓烦的也不是一两了,这个女孩的鬼心思一直都多他是知道的,只是他迟钝,从来都猜不透。
她跟着出来,恐怕,始终都是想着自己的哥哥吧。
“这个伯父”看着柏麓漓有些莹莹的眼睛,柏有青有些不忍心,“罢了,麓喧在哪里,我确实知道一些的,不过我也只是听人起过,具体的位置,我也不太知道。”
“你带我去好不好?”柏麓漓弱弱的恳求着问。
柏有青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又叹息,“唉,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们去找麓喧。”
自己的心思如愿,柏麓漓无声的笑了一下,却不再那么烂漫,眼中泛着的泪光,让她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的柔弱,有一丝虚弱的狡黠。
“陈伯,能治医舍,你知道在哪里吗?”柏有青问着走在最前面的陈伯。
“能治医舍?”陈伯思索状的想了一会儿,“青少爷,那个医舍可是在会角街啊,离我们这里可是很远的。”
“没事,陈伯,带我们去吧。”柏有青摇摇头。
陈伯还想要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点点头,“是,青少爷。”
“不过,青少爷,我们可能要绕些路了。”他接着。
“为什么?”
“本来去会角街的路走太云街会是最近的,可刚才”陈伯顿了顿,“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们还是绕开的好。”
柏有青想了想,点点头,“那就绕路吧,心为上。”
他听出了陈伯的害怕,其实他也一样的还心有余悸。
两匹黄骠跑疯聊时候,他的心脏咚吣要跳出来一样,坐车不比骑马,快不得。好在太云街上的石板平整,又历年来都有修缮,马车不至于颠簸到侧翻。
也好在。
柏有青的思绪一下子停顿,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要去看一旁的叶白柳。
徒手去按下跑疯聊马,委实是太过于骇人了,若不是他在武城里见识过许许多多的能人异士,否则,自己的世界观必定是会要彻底坍塌的。
他现在相信叶白柳是练过武的了,不过还是觉得虚假。那张白皙年轻的脸,怎么看也都会觉得荏弱,经不住风吹雨打。可刚刚就是那个他觉的荏弱的少年,在他们的眼前,用双臂的力拦下了两匹跑疯聊连郡黄骠。
“柏公子,你,怎么了?”叶白柳察觉到了柏有青看自己的眼睛,这不是柏有青今第一次这么看自己了,看的他隐隐的有些发憷。
柏有青此时看自己的眼神,没有了平常那般的舒朗。好奇又畏缩,倒像是胆的人在看着自己喜欢却又不敢出口的东西一样,奇奇怪怪的。
这样的眼神让他不舒服,有种发自内心的恶心,心底发毛。
被搀扶着的柏麓漓听着叶白柳的问,也好奇的去看柏有青。
自己的动作被揭穿,柏有青有些窘态,咳了两声。
他又去看叶白柳,好一会儿,终于问了出来,“叶兄,你没事吧?”
柏有青的问题本来很多的,他想问问叶白柳刚才是怎么把马车拦下来的,又想问问叶白柳到底是什么热等。
可迟疑了一下后,所有的问题又都成了一团乱麻一样的不知道从何问起了,于是他只得这样问了,不然显得他莽撞。
“我没事。”叶白柳摇了摇头。
他看得出来这不是柏有青想要问的问题,自己有没有事,一眼不就能看出来么?有事的人还能这样陪着他们自在的行走么?
“柏公子,你到底想要问什么?”叶白柳问。
他现在能明白柏有青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了,任谁看见那样不可理喻的事,都不可能平静的。
他当年也是一样,只剩一口气的他被神棍般的男人奇迹般的救治,所问出口的问题不比现在的柏有青少上多少。
柏有青重新上下的打量了叶白柳一会,“叶兄,你刚才那两匹马”
他还是没有理清思绪,问的断断续续的。
“柏公子想问的,是我这个人吧。”叶白柳替柏有青出了他想要问的问题。
“是,”柏有青不好意思的低笑一声,也不否认,“有些冒昧了。”
叶白柳摇摇头,“柏公子不必害怕,我们之间的相遇,是巧合,等两日南营的调令一到,我就会离开这里了。”
他没有为自己解释,只是了些安心的话。
“叶兄误会了,”柏有青也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要是叶兄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我也就不问了。”
叶白柳点点头。他倒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如果要解释起来神武士这件事的话,会很麻烦,也很匪夷所思。而且他也自认为是个腼腆的性子,不是熟人,他不出来几句话。
“那,叶兄,”柏有青接着问,“你要不要与我们一路。”
他的意思是叶白柳要不要与他们一路去能治医舍,毕竟他邀叶白柳出来就是看热闹的,如今出了意外,热闹没得看,到还要麻烦别人了,这让他有些汗颜。
他们对话的时候,柏麓漓的眼睛就一直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的转,此时刚好停在叶白柳的脸上。
“去吧,”叶白柳与柏麓漓的眼睛短暂的对上,很快就错开,“如今这城里,貌似很危险,我可以保护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的时候心底跳了一下,觉得的很没有底气,像是在着什么能让人讪笑的没边的大话一样。
柏麓漓果然笑了,却还是有些柔弱,她微微的点头,像是在表达感谢。
“那,叶兄,我们走吧。”柏有青。
叶白柳点点头。
“陈伯,走吧,带我们去能治医舍。”他又对着陈伯。
“好勒。”陈伯也点头的吆喝。
宵禁的令果然还是来了,主街上骑着战马的军士举着旗的在城里火急火燎的大声呼喝,紧急的传达着长官们的命令,奔跑的马让街上的行人纷纷慌乱的避让。
快要落日的时候,城里巡街的军士肉眼可见的频繁起来,一队武装持槊的军士才走过一条街不久后,又能看见另一队的军士快步而来,甲片拍打的声音沉重整齐。
一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茫然的立在街边,疑惑地去打量那些巡街的军士,银白的兵刃偶尔迎着太阳一晃,反射出寒冷的光。
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出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半日前还热闹嘈杂的西城不会一下子变的戒备森严起来。
归古城西北的城区里有大半都是南来的商人,他们的消息灵通,知道很多的事情,于是心里开始隐隐的不安了起来。
他们知道渊国和俞国之间的战争,可以他们这次北上,他们就是冒着有生命的危险而来的。俞国和夏国紧邻,要来中土神州最北的地方买卖异宝金丝,必然是会经过动乱的地带。他们有很多人见过战争的火,到现在都还在后怕,本以为在夏国最北的地方会好上一些,可现在看着突然间满城巡守的军士,不免又开始担忧了起来,恍惚间他们似乎又闻到了战场上的焦臭,无形中一根冷冷的线紧紧揪住了他们的心。
乘客的马车上,叶白柳掀起车窗的帘子,往外去看,一匹深赤色的骅骝刚好驰过,带起了一阵风,马上的人着黑色的鳞甲,背上举着一柄黑色的戒严旗,一边奔驰一边喊着“郡守有令,酉时四刻,击闭门鼓,犯夜者严惩不贷。”的话通告街剩
“叶兄,外面怎么了?怎么乱哄哄的。”马车里的柏有青问。
叶白柳放下帘子,“是宵禁令,城里开始戒严了。”
柏有青沉默了一下,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么严重了吗?”
当然严重了,其实他自己心底下很明白,只是在以往几年里的夏,他都是归古城的常客,从来都没有见过归古城有宵禁的戒令,如今一下子就要宵禁了,这让他有一瞬间觉得奇怪。
不过回想起才见过不久的惨状,这样的奇怪,也就不奇怪了。
战马踩踏平民,又是在迎接北俞公主入城的时候,很容易就能看出其中的异常来,归古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骚乱和失礼,安抚也好,彻查也好,必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青少爷,”同在车上的陈伯有些担忧的,“酉时四刻的禁令,我们怕是赶不回去了,家主他可能会担心的。”
柏有青想了一会儿,“再吧,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我们还是先去麓喧那里。”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靠着自己的柏麓漓,“我看刚才麓漓受了些惊吓,去医舍也是正好,再,偌大的一个归古城,还怕没有住的地方么。”
陈伯诺诺的点头,没有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