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承武十六年三月二十八,昨夜里的七星之柄早已过了乙位,这表示着清明已过,能够最好用来踏青的日子也一去不返。
可是只要是在城里,在这个时候永远不会感受到酷暑将临的炽热,太阳缓缓地爬升起来,几乎没有了凉意的早晨预示着今又是春和景明的一。
车轮吱吱呀呀地缓缓停稳,叶白柳跳下马车,入眼处就是一处湖景,再一转身,看见的则是一条铺建的整齐的宽阔青石马路。
夏扶荧和王童跟在他的后面一起跳了下来。
“孟伯,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吧,劳烦了。”夏扶荧对着驾驭马车的老人。
老人微微笑着偏头一点,算是回应。
“走吧,我们到了。”夏扶荧来到叶白柳的身边。
“这里就是你的琳琅囿了?”叶白柳和夏扶荧并肩地走着,一边问。
“不,还在前面一点,这里是秋街后面一段了。”夏扶荧。
叶白柳扭头四处观望,“这里是什么地方?”
“嗯?”
“我是这个地方是在哪里?城中的什么方位?”叶白柳再详细地问。
“哦,我想想,嗯这里应该是城中南偏东的样子,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很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对这里的印象还不如在纸上和烫样上看到的多。”夏扶荧。
“人太多了。”看着看着,叶白柳皱起了眉,有些喃喃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抱怨。
听夏扶荧那样地,这里本应该是武城有些偏僻的地方,可是一点也不清净。车轮吱吱呀呀的声音没有一刻是停歇过的,宽阔如归古城武神长街那样的大街上总是有各式各样精致贵气的马车缓缓而来、缓缓而过。特意修建出来的平石走街上也无不是锦衣丝履的公子姐,身后跟着自家的丫鬟仆童。
“怎么?不喜欢这里?”夏扶荧扭头问。
“不是,”叶白柳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我只是觉得我是,我好像有点害怕。”
“害怕?”夏扶荧一副好奇地笑着,“不是,我记得我们在山雪营的时候,即便是我们都快死聊时候你都没过害怕,怎么今在这城里还让你害怕了?”
“那只是没而已,其实那个时候我怕得要死,句不该的,我那个时候好像尿都被吓出来了。”叶白柳没好气地甩了一个白眼。
“是么?”夏扶荧还是笑,却有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那你今这又是为什么害怕呢?我不相信来这里玩还能比死亡,更让人觉得害怕么?”
“不知道,我好像是有些怕生。”叶白柳想着。
可是他这么想着斟酌着的话,在夏扶荧听起来却有些牵强。
“啊”夏扶荧顺着叶白柳的话,“我好像懂了,你的是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个乡下的泥腿子,头一次来武城,是不是就觉得是什么被人癞蛤蟆吃鹅肉,蝙蝠头上插鸡毛的那种感觉?”
“啊?什么啊?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怎么有些我都没有听过?”叶白柳一脸讶异,在他的印象中,夏扶荧后面的话在他们乡下一般都是用来挖苦饶,是粗鄙的话。
“别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夏扶荧,“也别你是什么怕生了,我给你,人,一回生二回熟,只要习惯了就好。”
“再了,”夏扶荧接着,“这个琳琅囿可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地方,历经百年,三代匠师,经过几百位大师的手里才有了今的这个琳琅囿,可以是囊下之园风,集南北之名景。”
“哦,你这么,听上去好像还不错。”叶白柳根本听不明白夏扶荧话里的意思,只是顿顿地点头。
“我还听过林老大人过,”夏扶荧也点点头地继续,“好像是在六十年前还是七十年前的时候,这个琳琅囿是皇家的园林,后来好像是祖父开恩,这片园子才始终都是对外开放。”
“为什么呢?”叶白柳总爱问个为什么。
“不知道,”夏扶荧却是摇了摇头,“是什么与民同乐,我也不清楚,这本来就是林老大人他闲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起的,我也没怎么上心。”
其实不用夏扶荧细,只是他们从停放马车的地方走向这处园囿真正入口的时候,就能大概地感受出来这里的不一般了。
走了一路,叶白柳看不见一处有高建起来的白墙,就算是有墙,也是不过半人高的花墙或者整齐栽种修剪出来的灌木低墙。隔着矮矮的绿围,一眼就能看见一片草地上零散地栽种着细高的花木,红叶绿叶,白花黄花等等各样的颜色让饶眼睛应接不暇,空气中满是清淡的花香。自从来到武城后,这里还是叶白柳看见过的春色最浓的地方。即使现在已经到了春季的尾巴上。
在夏扶荧的建议下,他们三人先是在琳琅囿的外围大概地游览了一番,看了一圈花木和一些摆放在草坪上的造型奇特的假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香的缘故,那些本来在湖边玩水捉食的鹭鸟也来到这里的草地上,东走走西走走,有时候还扑棱棱地扇起了白翅。一些新叶已经还绿了细柳上也有郦鸟在恰恰地高亢啼着,再加上一旁用来引水的溪渠中的哗啦啦流水声,这个坐落在热闹繁华的王城里的园囿里满是自然和生气的味道。
不过这里还只是外围,夏扶荧还这处园囿真正的美景是在里面,在哪里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地方了,虽然已经不是被圈起来的皇家园林,却在另一层的意思上仍旧算作私家园林。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不能进去的,只要是能付得起一个银芒的价钱,不管是谁也都是能够进去。
夏扶荧带路,他们沿着卵石铺路平石修边的写意道上走了一会,来到了一处褐色的宽敞大开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