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台之上,又一日的比武趋近尾声。
“当”铁铸的兵器在空中交击。
荡开枪势,桂月一转手里的长剑,三尺的青锋在他的身边画出一道森冷的圆,剑身调转,被反持在了手中。
这个时候,对手的一记长枪又从他的正面直刺而来,桂月的脚步变换,旋腰扭转躲闪了出去,手中的长剑也被他背在了身后。
然而对手的枪势再转,枪身晃动成圆地跟着他横移过来,银白的枪锋咬住了敌人的侧脸。枪锋转动中,武士趁势在空隙中提起了一股新力,双手配合着用力,长枪的半截枪身被他以更快的速度横着打了出去。
桂月扭转着身子刚刚站定,从刺耳的风声中摸清了这一枪的威力,只是他却并不出剑去挡,而是身子后仰,弯膝以一个背倒的姿势再一次地躲闪过去,在桂月无法以腿力和腰力再次站直的时候,他用左手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一击走空,身经久战的武士既不惊讶也不迟疑,他的双手移到长枪的中段,弹木枪杆的长枪被他高举到了头顶,转出了一个枪圆。
枪锋被跳转了过来,武士踏前一步,将手里的长枪双手持着用力插了下去。
如此短的距离,枪尖在转动时闪出的冷光让人觉得刺眼。
只是桂月仍旧波澜不惊,他在武士变换枪势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洞悉了武士下一式的枪式,提前扭身发力的一个翻滚闪了出去。
枪尖直点白石的地面击出刺耳的噪声,火星迸溅了出来。
持续到现在的攻势终于有了停顿,武台上的两人缓缓地站立起来,豆大的汗珠从他们的两颊一滴接一滴地流淌下来。
武士喘着起的一手单持着手中的长枪,枪尖一跳,斜指着背剑的桂月,有如同盯着猎物的蛇头。
桂月与武士已经走了差不多快有百招,体力都有大量的损耗。
他们看着彼此,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他们的神色,却是大有差异。
虽然桂月几次都是被武士的枪尖追击,但看不出他脸上的慌乱与戒惧,反而是闲淡的模样,一双眼睛里有着赞赏的神色。
反而是一直主导攻势的武士,单手挑着枪,紧绷着脸,满眼的不可置信。随着他枪式变化的越多,他心头的一种感觉越来越来强烈,似乎他的枪式都被看透了。而与他对手的少年武士,却没有暴露出太多的剑招。
他所学的枪式,重在隐秘和快速的突刺,追求的是一击中的,他习枪多年,与人对手的时候要么是赢的迅速,输的彻底,还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对手。
“是有蛇牙之枪之称的枪术么?”只见对面的少年武士轻轻地长吐出一口气,带着笑意有些赞叹地说道,“很危险的枪术啊!这个名字,用的正好。”
桂月的赞叹似乎是让武士觉得有些被看低了,心头浮起的火气让他的脸皮调了一下,有了微微的怒意。
他并不回答,另一只手再度搭上了枪尾,朝着少年武士笔直地刺了过去。
白石的地板在武士的脚下水一般的流去,一点的枪尖似乎把空气也刺的痛出了声,只听得一阵拉长了的金属质地的唔声。
这一枪,直刺桂月的面门。
终于,桂月也不再闪避了,他从这样的唔声感受到了危险,脊骨绷直,后背似乎被浸湿了。前一刻还带着赞叹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凝重狠厉起来,双手握住了剑柄,剑尖朝上的横立在自己的身前。
在枪尖举他只有两步的时候,桂月双手运力,剑刃翻转,对准了直刺而来的武士。
桂月扭头,以一截发丝被刺断的代价,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枪。
接着便是迅速而冷厉的一斩。
桂月轻巧的旋转了一圈,手中的长剑高举过顶。
“斩。”
迅速而有力的一记劈斩。
“断。”
桂月直起因为劈斩而弯下去的身子,长剑在他的右手中挑出一个巨大的剑花,横剑在侧、
最不易被斩断的弹木长枪在他的这一记劈斩下断为两截,金属的枪尖在白石的地板上跳跃出叮铃的清音,武士失去了自己的武器。
白布的营帐中,四人以着随意的姿势分坐,饮着淡淡的酒水。
“桂月兄,我都看出来了,明明你应该能够很容易取胜的,”季尚问,“怎么非要拖到最后,就不怕体力不支,失手了吗?”
夏扶荧和叶白柳同样的好奇,都看了过去。
桂月不慌不急地饮了一口酒水,淡淡地说,“如果败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武士了。”
“我来之前就听说过名为蛇牙之枪的枪术,有幸亲自遇上,不多看看,岂不是可惜了。”桂月接着说。
“那么你觉得怎么样?”夏扶荧似乎很感兴趣,于是问道,“我在军中的时候,有很多枪术的高手所修习的,就是这个名为蛇牙之枪的枪术。”
“是顶级的杀人之术,”桂月点头称赞,话锋却一转,“不过一击不中之后,暴露出来的空门”
桂月摇摇头,接着说,“还是太让容易让人抓住了,不过,这是在武擂之上的事情,在军中,则没有这样的担忧,蛇牙之枪,是极致的杀伐之术,战场上的事情,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瞬息间的变化就足以决定生死,再强的武艺,终究防不住一个人身上所有的空门。”
“这样么,”夏扶荧点点头思索着,抬头起来,“桂月兄,你的武艺很好,你看”
帘子忽地被人掀开,夏扶荧的亲随杜武走了进来。
杜武来到夏扶荧身边,附耳悄悄地说着。
夏扶荧忽地变了神色,扭头望着杜武,一副郑重和担忧的神色。
“两位,容我失陪了。”夏扶荧起身,招呼着叶白柳站起来跟他走后,对着营帐里的两位客人赔礼。
“既然主人家有事,我们也不便耽误了。”季尚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这样说着。
夏扶荧点头,当先走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