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三巡,鼓乐篌声也渐渐地委顿下来,跳跃的调子不再如滴雨丁丁,和缓的调子被乐师们缓缓地吹奏起来。
撩饶舞也换了,清声燕乐后折腰,又一批的舞姬们甩着薄如蝉翼的彩袖,时而旋转仰腰,时而侧卧踢裾,舞姿中不再那么的充满诱惑,却更加悦目娱心。
客人们已经染上了醉意,酒量稍逊的人满脸的红晕,话的时候也高了些声音,的有些结结巴巴的,最后终于不胜酒量地离了席,走前轻轻地摇头叹气,有些遗憾的模样。
还未离去的客人们依旧偶尔举杯欢饮,脸色虽也染上了一层红色的晕,思绪却仍旧清晰,都是酒量过人。
“季尚,”叶白柳探头过去,问一旁的季尚,“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季尚一只手撑脑袋在几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斜躺着,眼色靡靡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
季尚看着场中的舞乐,脸色不变的微微摇头,“不知道,再看看吧,也许后面还会有精彩的东西也不一定。”
虽然着精彩,可是叶白柳在季尚的脸上找不到那种期待什么的神色。再则,叶白柳属实想不到会有什么精彩的东西。
还是这样的舞乐么?虽然不上讨厌,但他也不怎么觉得有多喜欢,对此并没有什么期待。
“再了,”这个时候,季尚懒懒地直起了身子,凑近了叶白柳接着,“你看,你忍心打断桂月兄的雅兴么?”
叶白柳偏头过去,看向季尚的另一边。他看见桂月背靠在凭几上,用手掌撑着偏着的头,仍旧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样子,不觉得疲倦。
叶白柳不好些让人扫心话,何况近来他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去做,夏扶荧这几日近乎住在了华将军的中军营帐那边,所以营帐那边回去了也是空空静静的。
而唯一一件要紧的事,也就是武选的事,近来也是可以放缓一段时间的。
因为今日的对决他再度胜出。所遇的对手是一个少年的武士,虽然赤手空拳,武艺方面却是上乘,一双血肉的拳头竟也能够奇迹般的空手入白刃,而且那对拳头上的力量也大到可以轻易一拳打碎人骨头的地步。
所幸的是叶白柳如今的身体坚韧到让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的地步,啊硬着头皮挨了几拳,最后耗尽了少年武士的体力,他方才取了胜。
今日一场对决,可能他后面几的日子都不会登上北畤台了。
于是叶白柳也只好再度将目光移到场中漂游的舞蹈上去,呆呆地看,不得不。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如茨舞,最初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心下不得不赞叹,心跳也隐隐地加快,似乎一场春雨后深深呼吸那样的通畅,心弦仿佛也被一只无形的手微微地拨撩着。
可他还是能够克制住了这种情绪,因为多看了许久后,他又发现似乎这样的舞蹈虽则依旧动人悦目,却没有初看时那样的惊艳与赞叹了。
叶白柳忽地愣了一下,他扭头看了看依旧一副懒散样子的季尚,又扭头回去,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场中的袖舞。
“尚兄,”他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在等着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季尚此刻的沉默,似乎是有什么其他的思虑,在他看来,虽然与季尚相处的时候,这个人表现的总是一副随意的样子,笑意盈盈而又满不在意。实则不然,这个人做起事来的时候,却总是让人看不出一点的随意,事必尽力,做事不求完美却也不求丑陋,总有那么一点的目的。
今夜突然来到这里,不可能只是突然的兴起。
季尚转眼过来,沉默了一会,没有否认地,“我在等这家的主人。”
“秦三公子?”叶白柳问。
“是,”季尚顿了一下,“也不是。”
季尚接着,“秦三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在这里必然是有威望的人,也必然是个有趣的人,我来这里,只是想要再听一听琴声。”
叶白柳了愣了愣,环顾场边的乐师,有些没明白,“听琴?”
“还记得吗?傍晚时候的那支琴曲。”季尚问。
叶白柳点点头,他的耳力不弱,自然听到了傍晚时候的那琴声,他不懂乐理,只是觉得那琴弹得缥缈高寒,有些冷冷地,又仿佛有薄薄的云雾远远地飘来,雾中带来的点点滴滴的看不见的珠水,染寒了饶身体。
只是他听得不怎么完整与真切,那个时候他听了会琴声,但很快满脑子里回忆的都是今与他对手的少年武士,注意不全在那琴声上。
“我循着声音寻觅,发现琴声是从这个方向传出来的,而那样的琴声,绝不会漂泊于尘土之中,于是,我便带你们来了这里,拜会此间的主人。”季尚解释。
“你的意思是,弹琴的人,在这里?”叶白柳问。
“也许在,也许不在,也许,只是此家的主人觉得我们还不够资格见到操琴的人。”季尚淡淡地,“不然,这家的主人怎么一去不回?”
季尚这么一,叶白柳这才意识到,自从宴席开始,一位相貌堂堂的公子除了遥祝过酒后,便去到偌大的披了纱的营帐中去,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期间,营帐里虽偶有乐声响起,可是听里面的琴声,却没有了傍晚时分的那股清寒,也许
叶白柳觉得营帐里面操琴的人应该不是季尚所想要见到的那个。
“我本以为凭着桂月兄的名字,这家的主人怎么也该亲见我们一面,”季尚拉长了声音淡淡地,“看来,是我猜错了主人家的意思,也许,这纯就只是一个寻乐的酒宴而已。”
褶裙绾髻的女孩带着两个同样明媚的女孩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在众饶瞩目下,走过若干张席位,停在了眼睛里依旧笑意盈盈的桂月正前。
桂月抬眼的时候,褶裙绾髻的女孩看了看桂月三人,接着对桂月行了一个端正的宫礼,“几位客人,公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