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像是小小的火星一样,一下闪,一下暗,像极了柴火即将要燃尽最后一点火光的时候。
可猫脸的男人不是孩子,他知道这东西绝不是什么木炭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每闪一次,发出来的红光就要更刺眼一分,红中透着金,已经不是火焰那般的颜色了,倒像是正午时的烈阳。
不再需要用手去试那东西的炽热了,猫脸男人只是用眼睛看着,就觉得有灼人的热烧到了他的眼睛里。
“这是龙曜石!”男人皱着眉,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可知他的语气已经变了。
“正是。”老人缓缓地点头,还是带着笑。接着他扭头对着双手掌着龙曜石的男人示意。
男人低了低头,走到石壁上缝隙的一端蹲了下去,他双手捏拳的翻了过来,同时对着石壁上那两条洒成了线一样的黑粉和白末摊开了手。
耀眼的龙曜石掉下,闪着光地落在了两条粉末洒出来的线上。
粉末的线都不是很厚,埋不住这两个不过一半指甲大小的东西,掩盖不住太阳一般的光。
而后也真的像是男人之前所预想的那般。
火光迸射了出来,就像是烟花那样,火光从石壁的一端闪着燃着,很快就冲到了石壁的另一端。
一阵火光过后,黑粉和白末都燃尽了,在石壁上留下黑黢黢的长痕,那之前不管是什么大家的手笔还是什么鬼画符,都被这道黑痕给模糊了,字不成字,符不成符,全然是被毁了。
火燃了起来。真正的火,不是那种什么烟花一样的东西。
毛连男人的眼睛里,地上那块石壁的缝隙里,火焰凭空燃了起来,从着一样的方向,火势由一端燃到了另一端,最后缝隙里全然都被火焰给填满了。
火熊熊的燃着,那些血就是火焰的根,猫脸男人一时不知道那到底是血还是什么油了。而更让他没有看明白的是,怎么燃起来的?
就算那些血是易燃的东西,可怎么燃起来的呢?他清楚的能够看见那两块一半指甲大小的龙曜石还是闪着太阳一样的光,留在了缝隙两侧的石壁上,离着缝隙都有一拳的距离。
屋子里也没有风,于是也就不可能有意外的火星落到里面去。也没有人。
男人转眼去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人。
也没有人施展什么火灵的术。
真的似乎就是那血自己燃起来的一样。
“就是现在了,”老人忽然说,脸上的笑容淡去,变成了十二分的郑重,“来吧,灵煞之神已经在呼唤我们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猫脸男人注意到其他人眼睛中的狂热,那样的神情,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中放了一把大火一样,火烧过他们的脏腑,一直烧到了他们得到眼睛里。他们缓缓的张开双臂,就像鸟儿展开羽翅。…
他相信现在如果让这人开开口的话,说不定都会吐出一口的火来,就像是栖息在神州里的那些火鸟那样。
这个时候有人在他的身旁拉了拉他的袖子。
猫脸男人扭头看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后面进来,双手抱在袖子里的男人靠近了他几步,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退。
猫脸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要让他后退,但深得他意。
同时他还有些欣慰。至少,这屋子里除了他还有一个知道要远离危险的人。
他退后了两步,站到了门前,和着双手抱在袖子里的人并肩。
屋子外又有尖啸的声音冲天而起,站在白纸的门前,听起来在耳中格外的清晰,猫脸面具的男人不禁回了回头。
随后爆炸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大,火光从屋子外映照过来,整整一面白纸的墙都被映成了火红的颜色。
男人不安的压了压呼吸。他知道这是因为那些杜行司的司武已经离他们很近了,说不定就只是隔了一堵墙,又或许就在屋子外的院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心生出腹背受敌的感觉出来。
猫脸面具的男人回过头来的时候,屋子里的仪式已经开始了。
五个人围着石壁而立,双臂展开着围成了一个圈,依照地上那块石壁的尺寸大小,五个人还是散了散的而站,才没有显得拥挤。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用着同一种语言念诵着同一段的话。似乎是什么别国的语言,又似乎是什么古语。
猫脸的男人听不出来这是什么话,只是觉得大概有个印象,他行走七国多年,这样的语言却是听得不多。不过听说很多醉心与古术的术士都会探究古代的灵语,所以他想这应该就是什么古代的灵语。
他们有着只有久读诗经的学童们才有那样的默契,同声同字,声音不论是在音还是在字上都完美地重叠着,听起来全然就像是一个人念出来的一样。
变化在地板上面的石壁上开始了。
沟缝里的火焰还是燃烧着,石壁上一圈的地方开始像泥水那般的蠕动变化起来,一旋一转,十八个指头大小的珠子显露了出来。
一色的黑,琉璃般的珠子里满是黑色的雾气在缠绕交织着。
呢喃般的灵语中,黑色的雾气从这十八颗的灵石里慢慢悠悠地弥漫了起来,就像云雾升腾翻滚一般。
可是却没有散去,黑色的雾气似乎拥有着灵智,雾气中有蛇和鸟一般的东西在石壁的上方飞翔盘旋。
那是黑色的雾气汇聚变化而成的,除了蛇和鸟,还有着鱼或是很多人都辨认不出来的奇异形体。
低声莫名的嘶吼开始在屋子里嘶鸣了起来,冲天的血腥味冲进了每一个人鼻子。
如果说之前屋子的味道还只是风来带着一片云那样的感觉,那么此时屋子里的血腥味,就是海中翻涌起来冲天的巨浪那般的压迫而来。饶是见惯了人血的猫脸男人也只觉得此时快要被呛的窒息了。…
即便是隔着一张面具他也把手捂在了鼻子上。
可是看那些念诵着灵语的人,他们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似的,他们闭着眼,一张张脸上是一样的平平淡淡。他再转去看身边的男人,发现他的脸上竟然也一样的平淡。
想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应该是用着什么灵术掐断了嗅觉。
雾气似乎源源不绝,黑色的鸟振着双翅冲在了屋子的墙壁上,黑色的蛇带着长尾在地板上游走,从着角落里爬到了板壁上。
莫名的东西嘶吼着,嘶哑的像是从烂了的喉咙里漏出来的风声,又像是人鱼鸟兽在一起害怕的尖叫。
渐渐地,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黑色的烟雾,人根本不能看出去一寸。
屋子里唯一的火线也终于是熄灭了,可是那火一样的光却是还亮着,熔岩一般刺眼。
如果有人凑近了看,就会看到那一根的红线并非是因为之前那一阵的燃烧而留下的痕迹。
石壁上开了一道真正的缝隙,就像一扇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一道缝来一样。那血一样的红光就是从那道缝隙里逼出来的,这道缝隙一开,屋子里的黑烟便被吸引了似的,又像是风穴一样的无尽地吸着风和雾。
那些人也终于不再呢喃人听不懂的灵语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丁铃铃铃”安静中,一阵铁链般被摇动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
“喀啦啦啦啦”,石头破碎的声音又震耳地迸了起来。
接着,便是比人鱼鸟兽更为响亮的声音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