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勇强忍住才没笑出声来。
他轻弹了下身上的尘土,走到景悠然身边,用宠溺的语气道:“悠然,别闹了,我们走吧。”
他预感到能在她脸上看到尴尬的神情,但失望了。
景悠然神情没有任何的改变,但听到他的话反而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还不明白吗?”
江勇此时心情大好,随口问道:“明白什么?”
景悠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江勇的脸色却渐渐变了——她宁愿找一个凡人小掌柜也不找他,还不说明问题吗?
景悠然看着他的神情,终于换成了温柔的语调,道:“师兄,我辈修士,追求大道才是根本,何况,你自己应该也清楚,我们的性格并不合适,我并不适合你,而你也非我的良配。”
江勇虽然觉得她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他的目的本来就和她说的没有关系,但他刚想说些什么,景悠然却拦住了他,道:“此事也非一时所能决定,我们这次来是要探察煮云山的状况,不如兵分两路,也能加快进度,如何?”
这个提议和他来的目的相悖,但景悠然说完微微向他颌首后就向右侧方向走去,不管是作为掌门之子,还是作为男人,他的骄傲都让他拉不下脸跟上去,就一甩头,沉着脸向左侧走去。
……
一场意外眼看就此烟消云散,但顾徊并没有因为两人的离开而放松,而是一直通过他怪屋注意着两人的反应。
尤其把重点放在了江勇身上。
如果江勇就此离开,虽然有负气的成分,但顾徊仍然会认为他还有些修道者的胸怀。
可惜,那江勇前进了不到十里,就往后看了四次,其中两次的方向还都是茶铺这边。
掌握了强大力量后,在对方看来不太重的随意之举,对自己都可能是巨大的危险,顾徊自己是无辜的,可不愿意当那个倒霉蛋,于是决定主动把江勇的注意力引开。
于是,当江勇第五次回头的时候,先是被他忽略的头皮极轻的一疼,继而感觉到身体忽然一空,这种异常瞬间将他所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好像十分丰富,发现了身体的异常后,他丝毫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一边警戒着一边逃离了原地。
直到逃出去了几百米后,他才放慢了速度,一边观察周围,一边检查自身。
结果除了身体稍微虚弱外,其它的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也不像是有强敌针对他。
不过生长在成国三大门派之一的厉川派,他的见识要丰富得多,所以很快想到刚才那地方可能存在着某种“怪”,意识到这一点,其他的心思就变淡了,然后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
顾徊收回了注意力,在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对方应该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了,至于以后,只要那个景悠然不发疯再拿他当挡箭牌,作为一个修士,找他麻烦的机率也不大。
总的来说,这次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出了些意外,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再次证明怪屋的秘密不会被轻易发现,另外也印证了他当时的猜测,煮云山发生的事或许真的会将三大门派牵扯进来。
看两人都已经走远,他将屋里碎的碗碟收拾了一下,干脆不再出去,而是再次参悟《太上金章的内容。
这几天他几乎将除修炼外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参悟功法上面,到了今天,除了一些细微之处和因为没有真正修炼无法接触到更深层次的内容,其它的,在他能力范围内差不多已经将它吃透了。
一旦沉浸于功法的参悟,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间天就黑了。
顾徊再次在心里过了一遍功法内容,确定不真正修炼,就再也发现不了任何问题了,他很快决定从今天起开始修炼《太上金章。
不过在修炼之前,他还是习惯性的通过各处怪屋观察了一遍山里的情况:和前两天差不多,进山的所有人都被约束在了一处较为低短广阔的榕山附近,祈长老还是不见踪影,这两天倒是偶尔能看到他在各处查看,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通过附近的两处怪屋查看,竟然也没有发现桃花眼的身影。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拥有了瞬间传送到几百里外的能力,就算发生了意外,他也有最大的逃生机会,何况他们就在山里,总不会做害自己的事。
巡视了一遍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他开始腾空思绪,缓缓的按照《太上金章上的功法要求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太上金章是吸纳利用太阴之力的功法。
作为太阴之力的具现,太阴之水是和太阳真火同等级的极致之物,如果是太阳真火的话,以它焚尽一切的力量,顾徊估计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与它同等级的太阴之水,如果不是碰巧因为月湖的关系吸纳了几团,就算得到了相应的功法,以他的谨慎的性格也很难下决心去碰它。
当然,也正是因为吸纳了几团太阴之水,入门的一步理论上就好走了很多,至少不会在这个过程神魂和身体被太阴之水的极致寒冷冻灭,但他仍然万分的小心,为了保证安全,他第一次取用的太阴之水的量是他所能分辨和做到的最小
……
在顾徊修炼《太上金章的时候,杜友君正站在榕山前面的河道旁,手里则握着一枚碧绿的鱼形佩饰。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水绿长裙、长着一张小小的鹅蛋脸的少女从旁边一块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张了张嘴,像是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只是轻声喊道:“君哥……”
叫出这两个字后,她就用手捂住嘴,突然有些哽咽起来。
杜友君转过身来,先在她脸上观察了一番,然后轻笑道:“谁能想到,江湖上有名的骨娘娘竟然是如此美丽的少女!”
少女脸上忽然飞出两朵红霞,她拿开嘴边的手,怯怯的看着他,嗔道:“你就会取笑我,你在鼎鼎大名的升云派修行,哪里知道外面的险恶?我不扮得丑一点,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呢!你现在恐怕把我叫什么都忘了吧?”
杜友君将手里的坠饰一亮,道:“余妤。我把自己忘了也不会忘了你,没有你送我的入门令,我也不会有今天!”
余妤脸上控制不住的溢满了幸福的神采,然后柔情似水的道:“君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值了!”
杜友君看着她,温和的道:“你这些年去哪里了?我加入升云派后就想找你,可派人到了淄下城,却说你和婆婆已经不在了……”
余妤神情一暗,道:“你走后的第二年,不知道谁把余家有升仙派入门令的事透露了出去,结果……”
杜友君眉头一皱,往前一步,站到余妤面前,问道:“怎么了?”
余妤眼中忍不住落下了泪,道:“婆婆为了保护我,被奸人所伤,又硬撑了两年,还是离我而去了……”
杜友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伸手为她抹去眼泪,又恨声道:“别哭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凶手找出来,为婆婆报仇的!”
余妤点了点头,尽管还在流泪,但看着站在面前发怒的情郎,心中的痛苦已经减轻不少,至少不像从前那样,想到婆婆的死,她的内心就跟被绞碎了似的。
杜友君又柔声道:“妤儿,这次见面,我就不会不管你。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总是在外面漂着,我也不放心,正好源城边上有个升云派的附属门派,你先去那里修炼怎么样?”
余妤抿了抿嘴唇,问道:“那……你会留在这边吗?”
杜友君叹气道:“这次出来是奉了师门这命,完成任务后就得马上回去……妤儿,煮云山毕竟是升云派原来的山门所在,你们这次的事惹得门内很不高兴,我将你摘出去,是冒着不小的风险的,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余妤皱眉道:“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得到,反而都损失不少,还死了那么多人!”
杜友君一副无奈的模样:“你呀,妤儿,有些事你们不知道,包括我也不太清楚,但既然是掌门传下的命令,你们和我就只有遵从的份!”
余妤感觉他的话有些刺耳,又觉得他是为了她好,但两人刚见面,过不久又要再分开,她又如何能忍受?
于是她看向他月光下分外好看的眼睛,轻声道:“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能不能找个离你近点的地方呢?我舍不得你……”
杜友君眼神一变,又哄道:“唉,我们修士寿命很长,以后修行精进,还会更长,何必在乎眼前这点时间呢?”
余妤深吸一口气,道:“可是,活得长,没有你又有什么意思?”
面对着她觉悟款款的眼神,杜佑君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他的眼神却已经变得冰冷!
过了一会儿,当明月被云遮住,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缓缓的说道:“你帮过我很多,现在再帮我最后一次吧。”
余妤觉得他的语气不对,刚要抬头,猛然间胸口一疼,然后就见一截黑沉沉的刃尖穿过胸口,带着一抹滚烫的鲜血出现在她的眼前!
……
顾徊猛然间醒了过来,然后所有的感觉就只有一个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