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在帕伊族之中备受尊敬，也是族群实质上的领袖，现在帕伊族还不能失去他。

卡帕隔着厚厚的毯子都能感觉到大长老的虚弱，他的身躯轻若柳絮。

“大长老，您快休息吧，不要再耗费心神了。”

卡帕是大长老看着长大的，也是大长老的弟子，帕伊族未来的接班人。

“我知道自己的状态，死不了，我现在依旧是帕伊族的最强者。”

大长老虽然身体靠在卡帕的身上，但语气依旧坚定，充满力量。

“族人们怎么样了？”

卡帕知道大长老在问什么，小心的回答道。

“基本都安抚下来了，现在大家都在为族群的未来努力着。”

大长老转过头，眼神温和的看着卡帕，对他说：

“你也不理解对吧，卡帕，你也不认同我让族群离开世代生活的冰原，来到这一片酷热而陌生的土地。”

卡帕的眼神中透着犹豫，但最终坦诚的开口回答：

“是的，大长老，我不理解。”

卡帕对大长老一直满怀尊敬，这种尊敬甚至超越了自己的父亲，大长老对于卡帕来说就是最重要的长者，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

但他同时也是帕伊族未来的领袖，也有自己独立的看法，内心深处也希望来领族人安定的生活，所以当初他才会支持大长老的决定，因为他认为大长老看得比自己要长远。

卡帕从小就没有怀疑过大长老的正确性，但这一路走来，一路上的见闻，帕伊族与周围的格格不入。

这片土地上蔓延着的纷争和阴谋还有希米亚帝国和卡塔尼亚王国之间燃烧得越来越旺的战火，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动摇起来，他心中忍不住想到让族人离开或许一个错误。

“这不是一个适合我们生活的土地。”

卡帕第一次与大长老的意见发生了冲突。

“呵呵，卡帕，你有一个长老的样子了。”

大长老并没有生气，眼神反而越发的温暖，以前的雏鹰已经长大了。

“这里确实不适合我们生存，但冰原已经容不下我们了。”

大长老的语气之中透着无奈与无力。

“那个雪狼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他已经征服了冰原上最大的部落。”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卡帕更加不解了，帕伊族一直在冰原上保持中立，在各个部族之间充当着行脚商的角色，部落之间的争夺向来与他们无关。

“不一样啦，冰原上即将出现一个真正的王，而不是部落盟主。他一定会征服所有的部落，统一冰原。”

大长老的眼神飘忽，好似进入了某段回忆。

“我见过他，我从未见过拥有那么纯粹的人，不是恶，而是单纯的征服欲望。”

“他的欲望一个冰原是填不满的，在统一了冰原之后一定会发起对希米亚帝国的战争。”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留下就是成为两股势力的炮灰，帕伊族将分崩离析。而离开虽然是一个未知的结果，但是……”

“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离开希米亚帝国前往世界的南方，避开这场战火。”

卡帕完全被大长老的话惊住了，冰原和希米亚帝国的战争，这怎么可能呢？

他心中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北方的冰原辽阔无垠，生活着许多部族，但因为所有的区域都是冻土，所以食物的来源只能靠狩猎和交易，食物经常成为部族之间战争的导火索。

冰原之上的纷争自古以来就没有停止过，上千个大大小小的部族共同生活在这片冻土上，部落之间的霸主也是轮换过好多次了，现在大长老说有人能够统一这片冰原。

“他确实很厉害，但厉害的只是他的那头传奇雪狼，冰原上不是没有传奇强者，他凭什么统一冰原，而且最重要的是冰原根本无法建立国家，食物的缺乏就是决定了聚集的人数上限。”

“而且就算他统一了冰原，我们也没有必要离开啊，我们帕伊族世代都是中立的商人，在冰原上地位特殊，和任何部族都没有利益冲突，而且我们在冰原上足够强大，所以任何部族都不会与我们为敌。”

“即使他真如您所说成为了冰原上的王，我们只要不反抗他，承认他的统治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听了卡帕的疑问，大长老坐直了自己的身体，认真的回答道：

“在战火之中我们是不可能保持中立，不可避免的要被卷入其中，到时候部族的未来就不在我们的手中了。我们帕伊族其实在冰原上不算弱，所以一定会被重点关注。”

“一位王是不会允许自己出现不受自己控制的力量的，冰原上诸族共存的局面即将结束了，他一定会将所有部族消灭或奴役，然后组成一个新的王国。”

“一个新的王国将在冰原上冉冉升起，但对于我们来说，结果等于灭族。”

“如果即将身陷不可能逆转的困局之中，那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抽身离开。”

“卡帕，你成为长老之前要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放弃，放弃才有回旋的余地。”

卡帕听完了大长老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他心中在挣扎，放弃世代生活的土地，踏上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漫长征途，这真的值得吗？

“我现在不能向你们证明我是正确的，为了我一个人的推测就带着所有族人一起长途跋涉，寻找一个未知的未来。你们对我有怨言是正常的。”

“但我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这就是我身为大长老要背负的责任。”

大长老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身上那种腐朽衰败的气息好像瞬间消失了，整个人充满了这一种说不清楚的力量。

卡帕看着大长老，想起他一次次带领族人避开危险，心中坚定了信念。

“是，大长老，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和您一起背负这一切。”

大长老将自己的手放在卡帕的头顶，帕伊族之中现在也只有他能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