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失败者才会下跪,为什么要给我安排这种姿势!”
“啊,不是我给你安排了这种姿势,是仿造人类结构的魔像,必须得露出背部的检修口,对,以前没有,修理的时候新加的。如你所见,我们就小猫三两只了,大师作品,我们原样修理不了。这台魔像,也就是你的躯体,除了趴下,就这个姿势最低。阁下总不会愿意趴着吧?”
波鲁用柔软的语气说着搀着沙子,而且无法辩驳的话——事实也是如此。
被康斯坦斯咆哮了这么久,就算是块木头也着火了。
要不是武力值上的巨大差距,有点担心彻底修好了之后被这种还不知道被关了这么多年,有没有精神问题的暴躁老哥追着砍,波鲁早就使用独门绝技——拔插头来治他了。
康斯坦斯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任他想象力再丰富,也找不到另一个能够露出背部方便检修的姿势了。
“要么阁下先回去睡会儿,等我们研究一下,造好了你再出来?”
“想都别想!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造!”
“那阁下请务必不要着急,这东西不是一口气就能捏出来的可以理解吗?首先我们还得进行姿态的研究,同时还有功能的设定和实现,可能会需要大量的时间来设计和调试。生产可能也会占用大量的时间,不知道在下有没有把这些事情说清楚?”
康斯坦斯沉默了一会儿,才恶狠狠的应了一句。
“行!”
于是波鲁对他行了一个标准万分,完全挑不出毛病的礼节:
“那我们这就去工作了,告辞!”
他一边转身一边用眼神示意万事通小姐,两人一起走出了操纵间的大门。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话说得又让人难受又很难挑出毛病。”
万事通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领会到了波鲁发言中的精髓。
“大概是某个王家庄园的藏书阁吧。”
说到这里,波鲁沉默了一下。
而朱伊薇没有接话,她只是对着身后撇了撇嘴。
“说起来他的要求你打算怎么办?”
遇到这样喜欢提意见的人,波鲁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摸胸口的衣兜,但是这里并没有那个熟悉的方盒子,他只能苦恼的叹了一口气:
“还能怎么办,给他造个支架让他坐起来呗。人形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他侧躺着吧?万一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或者黑屏了,一个翻身下来就是一等事故了。”
“这不是没办法么,实在是打不过,再说又不能真的给他送回去。只是说话难听而已,他不是自称领主么,本身说话应该就是这个调调,又被关了这么多年,这应该就算是温和派了吧?”
“嗯,康斯坦斯还算是上过学的。我看过的记载里,当时的法师们直接称呼他们穿着衣服的野蛮人,手里拿着武器的猩猩,说话时喷吐着臭气的粗鄙之人。”
朱伊薇模仿着故弄玄虚的那种沉重口音转述着她从图书馆里看到的记载,这一和她平时形象反差巨大的举动让波鲁没忍住笑了出来。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平共处的。”
“哪有什么和平共处,刚开始只不过是在外部的巨大压力之下抱团取暖罢了。结果就一直一起战斗到了最后。这一批战士要么战死,要么进入了魔像之中。而他们的子孙后代,接受了法师团的教育,也变得和他们并不一样了。”
“也变成法师了么?”
“不,是有天赋的子孙变成了法师。其他人则在接受过教育之后成为了……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呢?护卫骑士?是这么读的。”
朱伊薇又念出了一串有些奇怪的音节,波鲁几乎没有听懂。
“这啥?古代语言?”
“埃索度古代口音。这是那些战士们家乡的念法。当初的法师虽然嘴上说着他们粗陋不堪,但是实际上还是把他们当作了真正的战友,为了纪念他们,这个读法就被保留下来。”
“法师们还真是嘴硬,说的那么难听,最后还不是缅怀难忘。”当然这话波鲁可不敢说出来。
“护卫骑士?他们还守骑士信条吗?星岛上有马?不然骑士骑什么?”
海风吹在波鲁的脸上,让他一时间有些思维发散,对话愈发的闲聊起来。
“应该不守吧?岛上当然没有骑士团,他们更像是精锐步兵和执法者。”
“那干嘛叫护卫骑士?又不是一对一专职保镖,那才叫护卫骑士吧?”
“我们都直接读出原名的!”
朱伊薇白了波鲁一眼。
“那我们外来人士总得知道个叫法吧?别,原名我头疼,别念了。要不,就叫护法者好了?”
“护法者?这名字挺符合实际的,你不是会起名吗,怎么给自己的东西起名就那么难听?这说法我回头跟上头提一下。”
“说起来我感觉没有见过他们。不,我就没在星岛见过近战职业。”
“有啊,对了你没去过核心区,那里有护卫骑士,嗯,护法者。他们现在负责星岛的日常站岗啊什么的,毕竟前些年的战斗太惨烈了,牺牲惨重。以至于现在人数不是很多。”
“是么,回头我去看看。对了,老师的检查已经快要完成了,魔像核心一部分破损,一部分陷入沉寂,对刺激毫无反应。只剩下一小半看起来还能成功激活。等到最后真的能够成功修复到站起来的,恐怕真的不多。还有很多魔像部件根本没有修复价值了,我准备把这些标记一下,回头都用来回收材料吧。”
“还有他要的支架。”
“对,还有这个不能动的家伙需要的支架。走吧,我们回去。”
波鲁下意识的在地上搓了两下,转身走向了工作间。
————
“你跟我讲这就是我要靠着的支架?花了几天就造这么个东西?”
康斯坦斯眼里的蓝光几乎要喷到波鲁脸上来!
“阁下请原谅,在下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你也能看见,我们每天都在这里从早忙到晚,没有一刻停歇。”
诉苦乃是应有之义,但是要哭的有技巧:
“在下实在是没有能力做豪华的座椅,但是功能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外形……要不阁下等等,回头我们去陆地上请一个工艺大师?”
“*……%*())*”
一顿粗鄙之语之后,康斯坦斯还是沮丧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管怎么坐,那也是有尊严的坐着,怎么着也比趴着强。
“阁下放心,这就是个临时座椅。等我们解决了问题,就再也不需要这个座椅了!”
低下头的波鲁在心里暗暗想到:“至于什么时候解决问题,那就不好说了,在这之前,您就在上头好好坐着吧!”
出于某种恶趣味,也因为客观条件的限制——这里可没有大炉子和砂模来制造这么一个非急需的铸件,同理也不可能请人出手,所以整个支架其实就是由几层钢板卷成的一个厚实的封顶钢筒。
结构强度绝对没有问题,功能也非常妥帖。它也有靠背,靠背上是有着一个掏空的大洞,看起来和竖起圈盖的马桶颇为神似。粗壮的线管从这里连接着康斯坦斯背部的能量输入口。
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讲究精度,只要它不坐塌就行。而在钢筒中藏着几个充能器,能够让他无间断地保持着清醒状态坐着——仅仅只是坐着而已。
毕竟波鲁既不打算现在就给康斯坦斯装上水晶,也不打算给他增加太多充能器。
“谁让你说话那么难听呢,老老实实在马桶上发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