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对高额利润的憧憬,已经美滋滋的畅想了一路波鲁刚踏上塔岛的码头,就瞧见带着浓浓焦虑的凯斯快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他还没有站定,就已经不顾礼节的大声叫喊起来:“小总管,你可算是回来了!”
“坏了,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波鲁快乐的心情顿时消失了,他赶紧走上两步,问了起来:“是哪儿出事了?有没有人受伤?”
正要说什么的凯斯听到这句话忽然楞住了。
“不会是钢包炸了吧?”波鲁有些着急了:“说话啊!出什么事了!”
凯斯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摆手:“没有,工厂没事,也没有人受伤。我着急的是别的事情。”
他转过身去,指着船厂后不远处那缓缓抬升的坡地:“我已经勘察过许多次了,从这里到坡顶,不管我们选取哪条路线,坡度一定会超过你要求的千分之二十。
刚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算错了,但是反复勘察了好几遍,还是没能降到千分之二十之下。”
“不是工厂炸了啊,那还好,那还好。”
波鲁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却又感觉到一阵无力。
至少不是他严抓死守,用堪称棍棒教育的手段来防范的生产安全出了问题。虽然不如钢包爆炸的冲击力,但是这个消息的严重性甚至比前一个还要可怕。
“只是技术问题,还可以想办法解决。”
他对一起回程的莱昂纳多说:“没事,生产上的事情,我先去忙了。”
乘着离开时就放在码头上的小皮卡离开码头,沿着已经被压实的道路行驶大概10分钟的车程,就能抵达从码头深入岛内的必经之地——一个长11公里的缓坡。
缓坡上有一条绕开地形起伏,直达坡顶的,在拖拉机沉重的车轮下碾压而成的道路。对于马车和拖拉车来说,沿着目前已经有的蜿蜒道路来回行驶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还相当轻松。
所以波鲁一直认为,这个坡度如果整整平,至少用拖拉机牵引放在轨道上的矿车爬上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事实证明,目测是不可靠的,平缓的坡度造成的错觉,太严重了。
“将来会奔驰在这条铁路线上的,不管是从厂区出来,运载产品的列车,还是从码头后目前还是一片荒地的集散中心出来的列车,肯定不可能是空载。”
“下坡的重载列车,坡度大了刹不住,翻车,搞不好还会冲到海里去。上坡的重载列车,坡度大了,爬不动也就算,万一下滑,还是要么冲到海里去,要么翻车。这特么坡度要怎么搞,从集散上货站出来绕过大弯直接就是上坡,这难度有点高啊。”
凯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他的想法:“我去岛上另外一头看过了,绕过半个岛从那边上坡度会小一点,但是那边全是树。”
波鲁回想了一下那些无人干扰,长的又粗又高大,拿来做三大殿的柱子都绰绰有余的木材,摇了摇头:
“东边那些大树?可惜了,这个方向只能做备选了,那些林子里的树,啧啧,想砍出一条道路来都不容易。还得想办法把树桩刨出来。实在太难了。算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吧,争取这个方向不变,解决这个坡度的问题。”
虽然没有做过实际的实验,但是波鲁自己的信心也不是很足,以他现在的用拖拉机爆改而成的半吊子蒸汽机车——主要是传动和制动很原始,蒸爷这东西,能记得住动力部分的原理就不错了,谁能记得住图纸啊?
如果挂上动辄百吨起步的重载矿石列车,这个长坡肯定爬不上去!
“总不能真的就一拖一或者一拖二吧?实在不行我就还是前后车头,学青龙桥在这个大坡上走之字路线算了。”
早就知道列车是一门足够让人失去所有头发的学问的波鲁从铁矿出矿的那一天就开始准备轨道运输实验了。岛上不缺木材,石头到处都是,只要有了铁轨,长距离运输有什么理由不用轨道矿车呢?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发现的种种问题一直延绵到现在都没有很好的解决方式——或者说没有足够优秀的产品。从矿场起步的重载矿车,起步打滑,极为艰难。好不容易爬到矿站该停车的时候,刹不住,冲过头。
万一车头制动太猛了,身后的矿车还会在装载的沉重矿石的惯性作用下,发生我撞我自己,把自己变成踩扁的易拉罐的惨剧。
同时还暴露出一个基本上不可能靠拍脑袋解决的问题:轨道转向。
虽说轨道转向是靠轮对卡在铁轨中进行的,但是长车厢第一对和最后一对轮对的圆径差是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中间轮对在轨道上通过一个复杂到要命的装置来适应车厢移动。
这东西叫做转向架。
高技术含量的转向架突破可是能上新闻联播的等级。所以这东西还记得原理就不容易了,至于技术细节?不存在的。这东西不是天天摸谁能记得啊?
所以目前只能靠降低难度的方式来制造一个凑合用的东西——缩短车厢长度和尽量拉直路线来减少转向的问题,虽说这东西治标不治本,至少在现在的实验轨道上还是能用的。
就是一条直路走到黑,从码头直奔厂区卸货站,然后靠轮轨间的游隙来绕一个超级大圈回头。或者挂上前后车头单线来回前进——还是一条直路走到黑。
站在坡顶的波鲁心中盘算了半天,还是放弃了种种力所不能及的靠技术来解决的方案。
“凯斯,别看了,坡道不会自己塌下去的。我们先上车,把数据告诉我一下。”
坐进车里的波鲁拿着凯斯写在笔记本上的数据,低下头默算了半天,然后估算了一下自己还需要行驶的距离,开动了小皮卡。两人沉默的行驶了一段,波鲁忽然控制着车辆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转过脸来,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凯斯:
“凯斯,从这里开始到海边的坡度,应该差不多了吧?”
“应该差不多,等等!”
凯斯瞪大了眼睛,他急忙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消失的坡顶,犹豫的张了张嘴:“这,这里?”
“没错,我决定,把这里,就是这里作为铁路爬坡的终点。”
“那坡度呢?不是也没变吗?”
“那就挖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