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城,独孤府,独孤飞跪倒在地,要拜玄慈老方丈为师。独孤绶也跪在地,不停的央求。
这让玄慈老方丈深感为难。他本方外之人,不收俗家子弟。再说,他已年近花甲,没有精力再教授徒弟。
万一他坐化之时,这两个徒弟还未出师,那边相当于半途而废,岂不是误人子弟。
在武林中,有这样一个说法,一徒不经二师。因为每个人教授徒弟的方法都不相同,形成一定的固化模式后,很难打破。
因此,玄慈老方丈十分纠结。他既不想害了这两个孩子,也不想伤了这两个孩子的心。
陡然间,他想起了酒肉僧玄恩,顿时双眼一亮。他转回头去,“玄恩师弟,这两个孩子都不错,就交给你了。”
说完,脚尖一点地,蹿了房顶,看着那滔天的火光,不停的默念“阿尼陀佛”。
玄慈老方丈这一手,让酒肉僧玄恩始料未及。他从未收过徒弟,也不知如何去教授徒弟,一时间急得抓耳挠腮。
渐渐的,酒肉僧恢复了冷静,他忍不住想,自己这一身本领,虽说没有通天彻地,但也精妙绝伦,终究要找个徒弟传承下去。
否则,带进棺材里,如何面对对不起祖师爷。
修行修行,既修且行。
在有生之年,体验体验为师之道,感悟其中的苦与乐,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们两个,我收下了。但有一点要记住:勤能补拙,若你们不刻苦用功,勤学苦练,随时都会被扫地出门。”
独孤飞看了看酒肉僧玄恩,感觉他不是很靠谱。但转念又一想,玄慈老方丈既然如此交代,想必不是无的放矢。再说,这酒肉僧玄恩若是教不好,玄慈老方丈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徒儿独孤飞拜见恩师。”说完,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独孤绶虽不明白为何换了人,但见兄长如此,他也只好有样学样。
“徒儿独孤绶拜见恩师。”说完,他也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刹那间,酒肉僧玄恩枯寂的内心中,注入了一丝活力。这种感觉难以名状,但却很受用。
“起来,起来,都起来!”
酒肉僧玄恩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一手搀起一个徒儿,心中隐隐有些悸动。
师徒如父子,或许,这一幕勾起了他心中的某些回忆,一直以来都在逃避的回忆。
酒肉僧玄恩未出家前,受过贫穷,享过福贵,娶过娇妻,生过爱子。奈何,天公不作美。娇妻爱子死于兵燹n之祸,而他,为了逃避现实,成为了酒肉僧。
酒肉僧玄恩思绪飘扬,他似乎看破了一些东西,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破。这是一种十分玄奥的感觉,惟恍惟惚间,如释重负,脱胎换骨。
“孩子,当务之急,乃是去有司衙门报案。”酒肉僧玄恩收敛思绪,轻声细语。
“徒儿这便去击鼓鸣冤!”独孤飞猛然站起,往外便走。
“且慢!”玄慈老方丈听见独孤飞要去报案,便飞下了房顶,郑重的看着独孤飞,“孩子,衙门若问你为何安然无恙,你如何答复?”
“这个”独孤飞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个问题,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实言相告,说他去大将军王府门口盯梢来。
“你便说与师父一起住在慈恩寺,听见喊杀之声,跟我们一起赶回,发现府中被人血洗,因此前来击鼓鸣冤。你可记住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玄慈老方丈如此交代,也是迫于无奈。也只有如此,才能把这两个小子干干净净的摘出来。
独孤飞点点头,把玄慈老方丈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这才离开了独孤府,直奔有司衙门。
廷尉府,西夏唯一的司法机构,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但凡涉案,皆可拘押审讯。
由于论武大会的召开,西夏城中云集方来客,牛鬼蛇神,不一而足。因此,廷尉大人每天三更睡,五更起,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
廷尉府后宅,廷尉大人猛然惊醒,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坠下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廷尉大人擦了擦脑门的冷汗,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发现外面红光一片,陡然一惊。他一把撩起被子下了地,光着脚向窗边走去。
咚咚咚
陡然间,一阵急切的鼓声响起,吓得廷尉大人蹬蹬后退几步,险些坐在地。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鸡毛蒜皮没小事,稍不留神就会捅破天。如今才过四更天,鸣冤鼓便敲得如此疾,想必出了大**。
廷尉大人匆匆换好官服,直奔公堂。
廷尉府中,班房内值班的衙役被吵醒,一个个怒气冲天,不情不愿的换好衣服,来了府门。
门外,有一人正在敲鼓,看那意思,好像不把鸣冤鼓敲破他誓不罢休。
“别敲了!再敲就漏了!”衙役气呼呼的喊了一句。
击鼓鸣冤之人,正是独孤飞,他听见背后有人说话,便停了下来。猛然转回身,直奔公堂而去。
衙役本想拦住独孤飞发几句牢骚,但猛然看见独孤飞前身鲜血淋漓,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让开了道路。
公堂之,站班衙役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还没睡醒。
啪!
廷尉大人猛然一拍惊堂木,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公堂内,吓得站班衙役们一激灵,睡意全无,一个个站的笔管条直。
廷尉大人正不错眼珠盯着大门口,猛然看见一个少年人飞奔而来,浑身血淋淋的,廷尉大人吓得亡魂皆冒,险些晕死过去。
“大人啊,有杀手血洗了我独孤府,还望大人做主啊!”独孤飞一边磕头一边哭诉,声泪俱下。
廷尉大人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两耳内嗡嗡作响。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拿出一只签令,向下扫了一眼,“齐少卿,速速带人去独孤府查证。”
齐少卿应了一声,带着自己的小队赶本独孤府。
少卿,即司刑少卿,廷尉府专职官员,专司现场勘验,侦破案件。
“大人,东门里火光冲天,好像是销金楼失火了。”
恰值此刻,刚刚开门的那名衙役又放了一个重磅n。
“什么!”
廷尉大人猛然站了起来,又软塌塌的倒在了椅子。东边烧了一座销金楼,西边屠了一座独孤府。
天亮之后,势必会物议沸腾,乃至朝议汹汹。而他,将被置于烘炉之中煅烧。
他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轻则罢官丢职,重则踉跄入狱。甚至,身首异处。
毕竟,发生如此恶件,朝廷需要给百姓一个交代。若抓不住嫌犯,他就是顶缸的不二人选。
“去,快去!看看损失有多大!”廷尉大人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吩咐了一句。
张少卿带着手下的人员,出了廷尉府,直奔城东销金楼。
而廷尉大人则直勾勾的盯着房梁,思索着明天如何面对国主的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