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门外的雨声,吃过了晌午饭,王林似乎再也没了疑虑,心神之中的顿悟好似云开之后的霞光万照,一切都在这一刻彻底作罢。
没错,班父的回答很有力量,简言少语却重有千斤,一语点醒梦中人,宛如历经沧桑的大智者!
正如班父所说的那般,家规只是家规,但你不守家规并不等于不敬尊长,只要你为人处事恪守规章制度,那这一切都不算什么问题。
毕竟年轻时候的班父也钻过家规的空子,他用香料生意来证明,在班家当中,并不是说儿女就一定要靠山吃山靠水喝水!
对此,王林的猜测是,班父在年轻的时候,肯定是利用了土地种植的技术来做的生意。
比方说买来香料草的种子,然后在自己的农家田里做实验,最后等有了收成,在趁着变卖粮食的路子处理收获的香料。
至于这种猜测的证据嘛,那当然是班父手里的这些旅店房产了,不然的话,他当初怎么可能拿的出那么一大笔钱买下这里的规划地呢!
还有,这些旅店的生意也不足为虑,王林之前不过是想的太多了而已。
因为事后他再看这一排的旅店时,王林就发现这些旅店的装修很奇怪。
在表面上看,这些旅店的招牌上都是住宿等字眼,可内部的装修也不完全附和旅店的装修风格。
假设把其中一块招牌摘下来,并且换成饭馆、或是商店的招牌,那内部也可以当做餐馆,或是便利店来使用。
也就是说,这一排商铺的装修风格很普通,整体来看也非常的笼统,都是上下三层小楼,每一层都是左右两间房,不管用作饭店还是便利店,只需根据自己的生意做出最简单的隔间,这些商铺就能开门营业了!
所以,本就没打算做生意的班父,自然要一鼓作气把这些商铺准备好了,现在虽然是旅店,但如果有一天,班文海来接班做生意的话,那这些房子就能立马用作商铺,就算换成别人来租房做生意,那班父照样能拿出手去收租子!
除此以外,班父的亲哥家,也就是班武录家的木场,也是这个道理。
本来那块场地就是他们家的,闲着不用就要荒废长草,那索性围起来建成厂房,不管是开工厂还是当库房,这块地都能用上,至少不会比闲着查吧!
当然,后来改成了家具厂则完全是个意外。
谁叫那个场地里堆了那么多的木头呢!用班文海的话说,那些嫦柳木好几年没有处理掉,里头的木头都快长蘑菇了,要是自家人不想办法用了,那好好的木头可就糟蹋了!
所以,这就是班父的那句话:一碗汤就在眼前,如果没人对你说可以喝汤的话,你难道真的会看着这碗汤被别人端走吗?
而班家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班文海要想做生意,或者是离开班家的农田、去别的行业里谋求生路,那并不是不可行的,只不过是他自己太在意家规,也太在意几代家主的言辞了!
况且班文海也不是没有资源,这一排的铺子完全够他肆意挥霍了,就这还不算班家的其他家底。
那么,如此丰富卓越的出发点都没能让他生出动力,套用班父的话说,那这就是脑子不转弯呀!
但事有利弊,有些错也不能完全扣在班文海的脑袋上,毕竟班父的那句时机未到太过深奥,以班家出声自带三分读死书的文气,自然是没办法理解的了!
不过之前未到并不代表现在,王林等人的出现完全证明了班家世代需要的机会来临了。
因此,王林将这一切说给刘义等人以后,他便亲笔写了一封信,在两天以后的上午,交给了班父。
交信的这天,同样是风和日丽的一天,王林找来的货车已经装满了嫦柳木,就等他的一声发车了!
但整装待续的王林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和班父一样,都带着一脸神秘的微笑,站在班家店的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
又过了一会,呼哧带喘的班文海跑了过来,瞧见自家旅店门口的王林,一把就把他的胳膊耗住了,然后使劲拉着王林走到一旁,低声问道:“王兄弟你什么意思?怎么说走就走呀?你难道忘了咱们之间的交易啦?”
王林呵呵一笑,摇头道:“我没忘,我只按照你我之间的交易,把一口价的嫦柳木装车罢了!”
班文海莫名其妙的问道:“可交易的过程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先帮我”
王林摆手道:“交易是我进了你家的旅店,嫦柳木就得一口价。至于你的事不过是你委托给我的私事,而且我已经做完了!”
班文海不解道:“你做什么啦?这几天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什么,也没和我爹聊过什么吧!”
王林苦笑一声,摸着额头道:“就你这智商,班叔不让你做生意真心没错!我难道必须要问你?而且我和班叔聊天的时候,你也必须在场吗?”暖才文学网nxxs
班文海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班父,见亲爹还是百年不变的笑眯眯的模样,就又扭回头问王林:“你们聊啥啦?结果又是如何呀?”
王林见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心里头生出了坏水,故意微笑不语,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带,然后自顾自的转过身去,朝班父拱了拱手。
班父似乎很懂江湖规矩,同样回了一礼,就看着王林蹦上了一辆货车,与其他三人同时对自己挥手告别!
盆满钵满的货车们相继发动,引擎的轰鸣声与大地的颤动结合一处,然后便是震脚心的感觉逐渐变弱,而几辆货车也渐行渐远,直到班文海再也看不到了!
班父这才走到儿子的身边,望着什么也没有的马路尽头,将怀里的一封书信取出,默不作声的递给了班文海。
班文海不明所以,在满头雾水的状态下打开了信封,又抽出信纸,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班兄,今日一别略有匆忙,不能与君交心相谈实属惋惜,但你我同生与哈市之中,或许以后还有会面之日,来圆你我的交心之梦。”
“班兄坚信在下具有还愿之力,却不知此言虚实皆具,在此我必须解释一句,传闻而已,切莫当真!”
“不过,为了给班兄一个满意的交代,在下不才,幸不辱命,我等曾于落脚之日做起,历经几日寻证,终有一番收获。”
“班家之事根源极深,我等虽不知全部内情,但班家家规一事只不过是徒有虚名,其中种种解释非我等这些外人可言,但在下心中认定之事,乃是班兄自迷而不拔也!”
“在下曾在大雨之日与令尊有过几言交谈,奈何当时匆忙,与在下头脑笨拙也,故而不懂所有奥妙,仅仅妄言猜测得知,令尊乃大爱之人,对兄对家,令尊从未不公过!”
“故,班兄交于在下之事便到此为止,班家家规一事,也以此书为果!如若班兄不解,在下劝您永生别离班家店,班家之事不是愚者能通也!”
“另,班兄如有朝气勃勃攀升之心,在下愿赠班兄一言,事在人为,定要亲力亲心亲思之为,切勿眼看凡人耳听凡言也!”
“此上为在下以班兄信托之事之结也,还望班兄念在下心系要事,不能当面直言不讳,如有他日,在下愿在古宝堂款待班兄摆酒赔罪,后会有期。”
“留书者:己未日,半路之友!”
以班文海的文化程度,要想看懂这封信根本不难,难就难在他看完以后,不能对王林亲口说句谢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路边仍在遥望远方的班父,才主动打破了沉默气氛,问身边的儿子:“做人要有诚信,既然他帮了你,那你该给人家的报酬就得给!”
班文海无声的点点头,手里的信纸都攥成了一个团,却迟迟没有收好的意思。
这时,班父又说道:“你现在想通以后,知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该怎么走呀?”
一听这话,班文海的脸上终于有了以往的神采,他歪着脖子想了一会,才嘟囔道:“或许我应该先找个师傅学学经商之道!”
班父笑道:“你有人选了?”
班文海没正面回答,而是对着班父呵呵一笑,反问道:“老爸,你说咱家的积蓄够我栽跟头吗?对了,您不打算资助一下亲儿子吗?”
班父二话不说扭头就走,那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架势,摆明了想要抛弃班文海了。
班文海见正中亲爹的下怀,连紧走几步追了上去,追问道:“老爸,你倒是说话呀!咱家能给我多少本金做生意呀?还有我堂哥那边,我大伯走的早,家里没多少的家底,所以我堂哥开家具店的时候,你应该在暗中帮过他吧!但我是你亲儿子,你总不能比给他的少吧!”
可能是真的烦躁了,班父突然一甩袖子,露出一脸不满的表情,喝斥班文海:“罗里吧嗦腻腻歪歪的,你看看你为了一点本钱成啥样啦?我班武续的儿子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啊?”
班文海刚被训斥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一直温和的父亲发飙呢,但想到长着大也没挨过班父的打,不由的心里头竟然有了一点点的期待。
不成想,班父那张无比严肃的老脸突然一皱,换成了一副苦瓜相,说道:“咱家的钱又不归我管,你说你在这缠着我能有什么收获呀!”
班文海当即就恍然了,把手里的信纸和信封揣进兜里,紧了紧鞋带,一副摆开架势准备狂奔的姿态。
班父趁着亲儿子没跑之前提醒道,“记得多要点,我切菜的墩子和菜刀也该换了!”
班文海无语道:“那您和我一块去?”
班父道:“算了,我凑活着用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