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兰西面的某片荒野中,大雨倾盆而下。一架由四匹大山羊拉着的木板车正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行驶。车上的货物堆得很高,并盖着棕色的篷布。由于货物太重,羊车的速度非常缓慢。
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羊车的车轮陷进了一个烂泥坑,而货物上的篷布也被抖落了。一个巨大的银白色金属球体暴露在了雨中,这赫然是李希和乔治降落在哈伯斯山中时所使用的逃生舱。
之后,三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了,他们想将车轮从泥坑中推出来,但忙活了半天也没能成功。
一时间,拉车的大山羊们在雨中怡然自得,但推车的男人们却有些苦不堪言。
“用力啊,你们这些蠢货。”查克尖声叫道。
“你说的轻巧,你为什么不下来和我们一起推。”约翰停下了推车的动作,站直了身体,用手擦着光头上的泥点子。“真是该死,为什么春天会有这么大的雨!”
“我得保护这宝贝别被撞坏了。还有,仔细留神天空,就我们这里雨最大。看到戴兰和山里的方向了吗?那两边的天明显比我们这里亮。”查克坐在木板车上,爱惜的抱着银白色的巨大金属球。
“可是我们这里为什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呢?”约翰还是问道。“我知道戴兰和山里雨小,但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这里雨这么大。”
“呃……我不知道。”查克缓缓说道。
而另一边,艾伦和亚当也停下了手上的活,在一起说起了话。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非得把这东西弄到戴兰去。”亚当摸着脸上的疤,对着一旁的艾伦说道,雨水让他的疤痕痒痒的。他的声音很小,因为他怕查克听到后又开始尖叫。
“还不是查克说这玩意值钱,我们卖了这东西就能换个别的营生。”艾伦说道。
“可是我们不是看过了吗?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会有人想要一个大铁壳子吗?”约翰也加入了讨论。
“要我说,我们不如把里面的那两个椅子拆下来,整个东西太重了,我们先卖椅子。如果值钱,我们再把其他东西拿出去卖。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把这东西卖干净……”亚当提议道。
“蠢货!你在胡说什么!如果把这东西拆了不值钱了怎么办?”查克大叫着从车上跳下来。这一刻他为自己灵敏的听力、对于团队的责任心以及清晰明确的认知水平而自豪不已。
“好吧,好吧。就算如你所说,这东西真能卖上价格。”艾伦拧了拧蓄满水的胡子,继续说道:“但这玩意毕竟是那个大个子的东西。我们这样把它卖了真的好吗?如果那个大个子找不到这东西,会不会拿我们出气。”
“他还在老大那里做客呢,我们都出来几天了,也没人来追我们,说明不管是大个子还是老大都不在意这个东西。”查克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随即就恢复过来。
“如果他们都不在意,是不是就说明这玩意根本不值钱呢?”约翰从另一个角度表达了他的看法。
“这……”查克有点被问住了。
于是四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唯有雨水还在稀里哗啦下个不停。
“我说,你们这几天光顾着把这东西往戴兰拉,就没人想过这个问题吗?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查克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倒是想过,但我每次想说话的时候,你就说‘闭嘴!我们得快点,到戴兰后我们就有钱了’。”艾伦学着查课的语调说道。
“唉……”四人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现在也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离戴兰只有几十里路了。”查克鼓舞着士气。“不管这东西能卖多少钱,我们都得试试,要不然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对啊!”
“说得对!我们得坚持下去!”
“一起加油!一定要到戴兰去!”
但几人给自己打完气以后,看了眼深陷在烂泥坑里的轮子又不自觉得叹了口气。
“唉……”
……
哈伯斯山隘口外,星星点点的雨滴正在飘落。长长的强盗队伍绵延着向山外进发。
道路一旁,两个男人正相对而立。
“马伦大人,所有的队伍都准备好了。”一身考究正装的霍克恭敬地向着面前的魁梧男人禀报着。经过高级受福者马伦几天的控制和思维塑造,霍克已经变成了铁幕教会的狂信徒。
“准备出发吧,我要求你们在午夜之前抵达戴兰。”
“可是……大人。我们过去的路上这雨会越来越大。我们的火药会受潮的,我们没有那种密封性特别良好的容器。”霍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出口,他希望铁幕教会的行动一帆风顺。
“你这蠢货!给我老老实实的服从命……”马伦怒道。但很快他的话就被打断了。
“亲爱的马伦,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没必有为一件注定失败的事情怒火中烧吧?”格鲁特阴冷如墓穴回音般的声音突然传来。
“哼,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想抢我的工作?我还真不知道你也向往失败。”马伦用低沉的嗓音刺了格鲁特一句。
“你这么说可真让我伤心,我可是专门来关心你的。”他的表情似乎真的很受伤,但语气却听起来像是满不在乎。
“得了吧,收起你假惺惺的表情。这里是我的教区,如果你真的想关心谁的话,就滚回略瓦克,去找你的小崽子们!”马伦宽大的胸廓剧烈起伏着,突然爆发,冲着格鲁特吼道。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这就走。”格鲁特示弱了,转身向着山中走去。
“忘了刚才发生的事。”随着格鲁特逐渐远去,马伦突然平静下来,对着霍克说了一句。
随着他的这句话,霍克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上一刻是在干嘛。但看着表情严肃的马伦,觉得自己好像得说点什么的他,试探性的开了口。
“大人,我什么时候可以换上教会的长袍。”霍克的语气小心翼翼。但这句话确实是他真实的愿望,他已经完全被扭曲了。
“去催催后面的家伙,让他们走快点。”马伦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差遣他去干活。霍克只得向山中走去。
“不是谁都配得上我主的圣袍。”马伦望着霍克离开的背影,低语道。也不知是在说霍克,还是在说格鲁特。
格鲁特走过隘口,突然停下脚步,并一个闪身进入道路不远处的山洞中。
“哟,安东尼奥,原来你也走了,我还以为你会多和我们的鲁什本西北区大主教待一会。”他开口说道。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表面上向马伦服软。”安东尼奥嘶哑的嗓音在黑暗阴冷的山洞某处响起。
“你也说了是表面上,让他高兴高兴又能怎么样?”
“呵,我有点好奇你这个时候来见他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知道我是个喜欢在生死边缘试探的疯子吗?你可以猜猜看。”
“能让你死?就凭马伦?”
“谁知道呢?也许想让我死的人是你呢?”
阴冷的山洞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更加死寂。
“哈哈哈,开个玩笑。”格鲁特突然笑出了声。“告诉你个秘密,我发现马伦和一个陌生人有接触哦。”
……
遗迹山谷中的考古队营地里。
“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很可疑的地方!”拉斐尔突然对李特爵士说道。
“什么?”
“昨天我们挖出那把剑的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只松鼠。一只普普通通的松鼠。”
“松鼠?怎么可能会有松鼠?”李特爵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这种烈性魔法充斥的区域,怎么可能会有普普通通的松鼠?这里的动物植物都被烈性魔法改造成怪物了,就算是等级较低的超凡者在这种环境下也会被改变。
“对,我当时还以为是眼花了,事后也没有注意。但我现在回想起来后,突然觉得那时我的状态很不正常。”拉斐尔说道。“我好像是刻意忽略掉那只小动物一样。就像是……”
“误导术!”李特爵士和拉斐尔异口同声的说道。
误导术是一种惑控系的幻术,被误导术加持的目标会很难被人注意到。
“这松鼠一定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可是,松鼠又和那把锈剑有什么关系呢?总不可能一只加持着误导术的松鼠就能让那把剑杀人啊,这毫无道理……”拉斐尔的语气变得很疑惑。“难道那松鼠上还有什么秘密吗?”
“别着急,找到那只松鼠就可以了。”李特爵士说道。
他闭上双眼,催动着体内的血脉力量,由自身向外释放扩散出一圈又一圈的声波。没过多长时间,他的脑海中就构建出细致入微的山谷全景地图。
李特爵士细心地辨别着其中的信息,花了很长时间。终于,他找到一只断掉了三只爪子的松鼠。这只小动物正藏在深坑之中,奄奄一息。
李特爵士二话不说,纵身跃入深坑。拉斐尔则守在原地,等候着消息。对于解开这个谜团,此时的拉斐尔心中充满了信心。
没过多久,李特爵士的身影就从深坑中出现。他踩着坑壁上搭建的木质脚手架,连续几个跳跃就回到了地面上。拉斐尔远远地看见他的手中正抓着一只紧闭双眼的松鼠。
“就是它了。让我们来看看……”李特爵士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青色的流光打断了。
他险险闪过后仔细一看,这赫然是原本插在赛赫胸口的那只九夏青铜锈剑。李特爵士毫不犹豫,一把将手中的小动物扔了出去。
破空声一闪而过,可怜的小松鼠被锈剑劈成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