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韬在昏暗的光线中醒过来，拉开厚实沉重的窗帘，四点半尚且明亮温暖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

从窗户里可以看到楼下已经开始有下班归来的身影，这是最棒的下班时间，而陈韬换好了衣服，提上外套准备出发。

“已经都是从这个点钟开始加班，还从来没试过从这个点钟开始加班。”陈韬用钥匙反锁上防盗门，心情还算不错。

至于急诊科主任所表现出来的各种奇怪的表现，他其实是没有那么在意的，只是觉得实在是有些麻烦了。

在短短的前几天时间里，密集地经历那么多超乎寻常的事，他的内心比起之前已经是强大了不少，而让他正真有底气的是熟练程度与日剧增的能力，他能感到自己的能力一天比一天强大。

他套上外套，买着轻快的步伐，向着急诊的夜班前进。

“麻烦问一下，陈明医生是哪一位。”陈韬半倚在护士站，礼貌地询问着值班的护士小姐姐，想在来新科室的第一天，给同事们留下一个礼貌的好印象。

“你找李明医生有什么事吗？”小护士习惯性地顺口问道。

“我啊，我是陈韬，借调过来帮忙的医生。我来找李明医生报到。”既然小护士这么问了，陈韬也就顺口回答了，谁知小护士的脸色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有些难看，小护士的神情并非是愤怒，而是带着一丝丝惊恐夹杂着厌烦的奇怪神情，这自然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不好意思，陈明医生那里有什么问题吗？”陈韬见此奇怪的情况，为了自己有所准备，自然不会放弃追问。

“李明医生就在里面那间急诊外科的诊室里面，你去那找他吧.”可这小护士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完全不想回答陈韬的问题，赶紧告诉了陈韬李明的位置，催促着他快点离开。

陈韬带着满腹的疑虑地找了李明的诊室，这间诊室中等大小，由于这见办公室是几个医生轮流使用，所以桌面上除了电脑和打印机之外并没有属于李明的私人物品。

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可能还不到四十岁，他伏在桌子上书写着什么，笔尖与纸面接触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在不大的诊室里显得格外明显。他也带着眼镜，厚重的镜片仅仅靠两只细细的眼镜腿家在白净的脸上，却没有急诊的主任看上去那么的干练，却也多了一些精明。

“李医生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叫陈韬，早上主任叫我下午来找你报到。”陈韬见到诊室无人，便径直走了进去。急诊就是这样，患者时少时多，要是到了忙碌的时候连续好几个小时都停不下来，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坐在椅子上的李明放下笔，打量了一下这个刚刚到来的新同事，人挺阳光，气色也不错。“不知道他能撑多久。”李明不露声色在心中暗自想到。

陈韬见李明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就轻轻出声提醒到，“李医生？”

“哈哈哈，是我走神了。”李明豪爽地笑了一声，没有丝毫的尴尬，拉着陈韬就走出诊室，往对面的屋子走去。

“之前负责清创室的医生因为身体原因无法胜任现在的工作，辞职走人了。现在急诊外科的门诊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刚好陈医生之前是骨科的医生吧，你先负责清创室的工作吧。”

陈韬看着屋内的设施，估计着自己的工作量，旁边的李明依旧在热情介绍着陈韬的工作。

“李医生问你个事呗。”陈韬突然转过头，笑着打断了李明的介绍，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李明愣了一下，他从陈韬的面相可没有看出这个人这么自来熟，“好啊，有事你就问吧。”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主任，还有外面的护士都这么奇怪呢？”

“有么？”李明只是反问出了这两个字，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人都沉默了，就在李明还在思考到底应该怎样才能委婉的回答陈韬问题的时候，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一阵寒风却突如其来地从两人的脚腕处掠过。

两人几乎同时看向了对方，陈韬敏锐地察觉到道这股寒风有些不对头，这清创室四面无窗，只有房间右上角的排气孔，和房顶安装着中央空调能够通风。

可这莫名其妙的风是在地面刮过，若是来源于那两处风口不可能自己的上半身感觉不到。而且这脚下的风向不对，陈韬明显感觉到这寒风的来源分明在不断变化。

见陈韬望向自己，李明原本白净的脸血色褪的更干净了。

陈韬其实也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他藏在衬衣中的皮肤已经激起了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让他感到心神不宁的原因并不是从前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情况，而是这种阴森入骨的寒气居然带给他微妙的熟悉感。

他轻动着嘴唇的小声默念着，“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陈韬了，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陈韬了。”陈韬下意识地扶住了桌角试图稳住重心，不想让自己的回忆影响到自己，也不想让自己的同事看到自己的异常。

正当陈韬在担心自己的异状被同事看到时，李明在尽力地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躯，“现在还是白天。。。没问题的。”李明紧盯着墙上的时间，生怕自己看错了一丝半点，又抬起手腕掏出手表，反复核对确认。

经过再三确认之后，李明身体颤抖的幅度才渐渐减小，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不少，但他然不肯放心。快步走回对面的诊室看到窗外高悬的太阳，感受到照在脸上的温暖阳光之后，李明才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而李明这一系列异常的举动都被站在清创室的陈韬尽收眼底，在确认求生指南并未出现后，陈韬已经大致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危险了。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李明的举动。自己感到恐惧，是因为自己的记忆中还留存着杜文华带给他的窒息和冰冷。李明竟然如此惊慌，那么他又遇见了什么呢。

陈韬看到李明白净的面孔上带着尴尬走了回来，脸上却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失态了失态了刚刚，刚刚我有点不太舒服。”李明见陈韬脸上隐隐约约带着笑意，误以为是在嘲笑自己。

两个人都觉得有点尴尬，而陈韬也看出李明并没有准备解释这件事，在这样的气氛中他们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陈医生，你先熟一下环境，我就先回办公室了，要是有患者来了，诊室没人不太好，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再问我。”李明说完话，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陈韬被独自一人留在比诊室还要大的清创室，整个清创室比外面的设施要崭新的多，他已经缓过神来，无形的空线在周身徘徊。

想起刚刚李明那神色慌张的模样，陈韬嘴角翘起的幅度更大了。墙上的指针还没有指到六点，今天的夜班才刚刚开始。

“这夜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