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高乐的惊呼,狰狞的手臂如同锋利的凶器,刺入陈韬的身体。
陈韬牢牢抓住没入腹部的半透明手臂,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滴落,肉体的疼痛让他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抓到你了!”
他的眸子在昏暗的战场中闪闪发光,烟尘也无法挡住他兴奋的神采。
夹杂着血沫涌动的声音自干哑的咽喉中挤出。
“勾魂。”
一瞬间,自陈韬的双手处开始,周围涌起了无形的风,狂暴地捶打在对面的虚影上,扯动着四周的烟尘,而虚影的轮廓也在风中止不住的逸散,陈韬听见了仅在咫尺的嘶吼声,惨痛的悲鸣反而点燃了陈韬兴奋的神经。
勾魂的力量肆无忌惮的在他体内燃烧着,然后从紧握着怪异手臂的掌心喷薄而出,虚空中的灵质被爆发出的强大灵魂力量所干涉,燃起了苍白美丽的火焰。
怪异的身躯就像是一团胶质,被勾魂的力量粗暴的搓揉着,尽管此时的怪异已经凝实了自己的身躯,强大的已经无限接近于四阶,可是依旧改变不了它是纯粹灵魂躯体的本质,勾魂针对灵魂的伤害在它的身体上被成指数倍地放大,无限拉近了与陈韬之间巨大的等级鸿沟。
如果它没有向四阶蜕变,陈韬就杀不死它!
凄厉地嚎叫声已经快要消失,但这并不意味着陈韬的成功,怪异停止了自己无用的体力消耗,抬起了未被陈韬抓住的左手,在勾魂带给它漫长而又痛苦的折磨中,一点一点的积蓄着力量。
半透明的躯体已经开始分解成烟尘消散于空中,但左侧的手臂如同利刃在缓慢地朝陈韬的胸口靠近,右臂则没入陈韬的腹中,表面流淌着猩红的鲜血,这是一场漫长的角逐,是陈韬与怪异之间你死我活的拉锯战。
大量失血的眩感侵袭着陈韬的疲惫的身躯和逐渐虚弱的的意志。
这段时间流的血太多了,他觉得自已绝对已经贫血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修养补回来。
他的注意力开始散漫,体温开始降低,连带着对疼痛的知觉都开始下降,思绪就像是欢脱的小狗在四处撒野,
没有了剧烈的疼痛刺激着自己的大脑,在这种僵持的局面下,陈韬不由得发出了感谢的叹息声,可是从他的专业角度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局面,从伤情评估来说,他已经接近了重伤的标准。
为什么我一个奶妈角色在第一线和人真刀真枪的拼死拼活,大大的问号出现大脑中来回的翻转。
怪异消散的身躯在周围形成了薄薄的雾,但仔细的去看都是极其微小的不规则晶体,这是灵魂被分解后出现的残骸。
除了双臂尚且完整,它身躯的其他部位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最严重的是下半身,几乎已经被勾魂完全撕碎,除此之外面部的大片部位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结晶现象。
只是左手的之指尖离陈韬的胸口不足一厘米。
指尖触及了陈韬的胸膛,而怪异的大半张脸消失了。
紧接着陈韬的胸口出现了一道伤口,怪异的上半身也已经消散的胸口。
陈韬感觉到冰冷的异物已经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砰!”
一朵冰冷的白色烟花在陈韬面前绽放,肉眼难辨的碎屑吹拂在他的脸上,强烈的寒意刺的他撑不开双眼,没入腹中和胸口的异物也开始肢解碎裂,直到再也看不到造成伤口的元凶。
至此,勾魂的力量彻底绞碎了高自己两阶段的强大怪物,将它与这些灰尘一同葬送。
缺少了堵塞伤口的异物,伤口处血涌如泉。
他大口的喘息着,仅存的些许空线被陈韬召唤而出,此时的空线已经只剩下稀疏短小的残兵,之前的凶险可见一二。
空线在陈韬的指挥下,刺入他伤口的深处,将损伤的部位一一缝合。器官,血管,筋膜,肌肉,从胸口和腹部两处伤口同时开工,一样也不能少。
现在刺破身体组织的疼痛和之前相比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他能支持到现在还没晕过去,实属异数。
对自己的伤口完成简单的缝合和止血后,精密的操作终于让陈韬濒临昏厥,鲜血依旧从缝合后的伤口中渐渐渗出,可他已经来不及在意这些细节。
他向着相反的方向迈出酿跄的脚步。
“高乐!”
自手腕流出的血在身前形成了一滩血泊,高乐的脸色呈现出失血后的苍白,甚至已经失去了哀嚎的力气,原本在裤腰的黑色腰带正牢牢的系在手腕上延缓着血液流失的速度。
“我应该还能在抢救一下。”高乐蠕动着苍白的嘴唇,脸上的肌肉颤抖了几下,勉强挤出个微笑,“就是可能以后要炼左手枪了。”
刚刚升职不久,就差不多断送了自己的生涯,放在谁身上这都是一个难以接受的惨痛的现实。
可探员的路就是如此,从踏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如此。
虽然还在强忍着说些乐观的话,但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去后勤,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结束自己的一线生涯,从此离开权利的中心,高乐的心中就忍不住的生出绝望。
“我要做的明明还没有完成。“疼痛和苦涩让他实在难以继续脸上的微笑,低下了头。
自己的断手在眼前晃荡着?这可真的不是一个有趣的玩笑,但他已经没有心情去责怪陈韬了。
“别在自怨自艾了,这样的表情真的不适合你,这个表情也太现实主义了。”陈韬拎着高乐的断手瞥了撇嘴,影视剧里的肌肉男可从来不会露出这张面孔。
“我可是奶妈啊。”叹息声从陈韬的口中发出,“幸好之前我开发出了能力的新用法,应该还来的及。”
空线涌出,无数丝线分裂开来,直到变成连肉眼都看不清的云雾状态,一股脑地涌进去,将两处肢体的残端处的组织连接在一起,连神经肌腱也不放过。
怪异再一次展现出常人难以理解的神奇一幕。
“不过事态紧急,也没条件清洁,我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下,不过手应该是能保住了。”
陈韬一边嘴上谦虚着一边叹出疲惫的浊气,半倚着墙边滑落在地,”我感觉增援不用来了,只要救护车就够了。”
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最终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在静谧的黑暗中不断下沉,下沉,再下沉,向着那不知道谷底在何处的深谷继续下沉,好像一切对他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看见了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原,纯黑的平原上散落着灰白色的点。
在拉近了视角后,这灰白的点变成了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墓碑,或扁平,或十字,有的甚至散发着超凡的光芒,如同神祇的威严。
在这毫无人烟又静谧的漆黑之处,他却感受不到任何不安。
“滴滴”
在黑暗中,是熟悉的心电监护的声音,速度稳定,频率规律。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若隐若现。
扭过头,穿着病号服的高乐躺在身边的另一张床上。
嗯,这种熟悉的风格,是医院没错了。
“这是我们后勤医院的特护病房。”
陈韬又艰难地把头转向左侧,是张有点熟悉的俏脸,笑起来像只狐狸。
“你们很不错。”
狐狸的笑容少了往日的狡猾,多了些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