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刘彦章一番分析,余枫这才理解,方才狄正青为何要出手拦住黄日天。
精神时刻保持集中,持续安抚闯入脑中的魂灵,一刻不得放松,就连睡觉也不行。
这般境遇,已经与酷刑无异。
那韩沙就算是御灵世家出身,从小修行精神魂力,终究也只是名少年。
时刻经受这般折磨,方才又在擂台上战过一场,外表还能保持这般平静模样,想来已是极为不易。
若是在这时候,因为些鸡毛蒜皮之事,过去打扰到他,实在是有些不人道。
“那他这种情况,若是再被别人挑战,岂不是很危险?”黄日天思忖半晌,似是抓住了些什么,出声问道。
刘大力却是摇了摇头,轻缓说道:
“讲道理的话,应该是不会再安排他接受挑战。就算是强行契约五行虫,这份资质也已经非同寻常,不会在你我之下。教习们心中自有权衡,想来也不会当真眼看英才陨落。”
刘大力言语中虽有自夸之嫌,倒也算是句句在理。
众人言语之间,又有学子从开天楼中走出,甲字班另外两场挑战赛,也已经宣告结束。
好在剩下这两场比赛,都是以甲字班取胜告终。
算上余枫那一场,本轮五场挑战,甲字班以三胜二负的战绩,也算是勉强保住地位,平息了些嘈杂声音。
不过有所准备、想要挑战甲字班的学子,想来大多已经在第一轮出手。
接下来的名单中,倒是没有再出现甲字班学子的名字。
……
玄秦高等御灵学院,院长办公室。
黎院长如往常般,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埋头书写着些什么。
“吱嘎”
随着一声轻响,院长室大门被人推开。
黎院长听着动静,眉角顿时微微皱起,面上有些不悦。
进门也不通报,是哪个不长眼的这般没规矩。
黎院长正想出声斥责两句,一道爽朗笑声却是率先响起。
“黎老头,忙着呢?”
听着耳边颇为熟悉的声音,黎院长面色稍愣,待得抬眼看清来人,这才挤出几分笑意,出声应答道:
“哟,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温副院长,今日怎么有空到我玄秦学院来了?”
来人是一名面目精烁的白发老者,身着一袭青黑长袍,面上笑眼眯缝,看着倒是慈眉善目。
老者身后,跟着一名衣着邋遢、蓬头垢面,面目却是极为俊朗的消瘦男子。
正是镇国侯府小侯爷,林修羽的大哥,林修离。
而前方的老者,正是林修离如今的老师。
演化教派玄秦教区衍化院副院长、玄安教所总教衍——温哲。
黎院长搁笔起身,上前与温哲寒暄一番,两人一同走到一旁的会客区,相对而坐。
林修离平素自由散漫,但今日在院长办公室中,倒也不敢像平日那般随意,恭谨地站到温哲身后,埋低脑袋。
黎院长抬头瞥他一眼,施施然开口道:
“林修离,你倒是还知道回来看我这个院长?去,帮你老师倒杯茶水过来。”
语气之中,倒是颇为熟识。
林修离听着吩咐,自然不敢怠慢,轻门熟路地走到一旁的方桌前,熟络地提壶斟茶。
随着林修离走开,相对而坐的两人,又是一阵寒暄。
两人从身体安康,一直说到国泰民安,眼看时候已经不早,那温哲才轻拢双手,缓缓开口道:
“老黎头啊,我这次来,是想找你帮个小忙。”
黎院长先前不知其来意,与他胡扯这么半天,现在见他终于开口,反倒是不着急了。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才轻缓说道:
“演化教派家大业大,温副院长日理万机。黎某一个小小的学院院长,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哪里敢承一个帮字,温副院长但说无妨。”
温哲今日有求于人,倒也不在意对方的阴阳怪气,依旧满面带笑,开口说道:
“实不相瞒,温某有一子侄,今年刚考进贵学院,如今就在贵学院中修习。”
黎院长本还老神自在,听闻此话,面上却是蓦然一滞,疑惑出声道:
“哦?倒是不曾知晓。”
黎院长这时候面上的疑惑,倒不是装出来的。
他执掌玄秦学院多年,自有其独到的管理方式。
每逢新生入学,了解学子的家世背景,便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毕竟玄秦高等御灵学院,乃是玄秦帝国第一学府。
学院之中,自然少不了各种皇亲国戚、将相之后,还有各大御灵世家的子弟。
这些人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黎院长也不好向人交代。
以温哲如今的身份与实力,他家子侄再是费拉不堪,也不可能会是无名之辈。
至少在自己这里,总也该留有一些印象才对。
可是如今黎院长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来,这位温哲温副院长,哪有什么子侄在玄秦学院。
温哲见黎院长面上疑惑,也不卖关子,径直开口说道:
“我这子侄,想来黎院长你也听说过,姓余,单名一个枫,契约灵宠是一只千钧兔……”
“噗!”
黎院长刚喝进一口热茶,闻言竟是一口喷出,茶水洒得桌上到处都是。
顾不上整理自身仪态,黎院长径直出声问道:
“余枫是你家子侄?!”
温哲显然也没想到,这老黎头反应会如此之大,赶忙理了理袍袖,确认没有沾上茶沫,这才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道:
“想必黎院长也看得出来,余小子契约的那只千钧兔,就是出自于我们演化教派。”
黎院长稍稍缓神,闻言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关于这点,他倒是早有定论。
温哲见他点头,继续说道:
“这千钧兔,就算在我们演化教派之中,那也是一等一的衍化灵宠,出自于余枫的二叔,余老二之手。”
“想来黎院长也该听说过,东城余老二的名头,他这个人,素来淡泊名利,不喜与人交往,就爱往深山老林里跑。”
温哲说到这里,抬眼盯住黎院长,想要看他作何表情。
黎院长面上有些迟疑,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出声附和道:
“听说过,听说过。”
见黎院长点头,承认听过东城余老二的名头,温哲才又继续说道:
“我与老二少年相识,交往甚密,素来都以兄弟相称,所以这余小子,虽说不是自家亲侄,我却也是将他当作子侄对待。”
“只是也不知道,他家出了什么事情,居然携家带口,往那要命的阴南山脉里闯,落得个家破人亡下场,就剩这余小子命大,侥幸捡回条命来。”
说到此处,温哲面上不禁深叹口气,悲从中来,
看那模样,当真是情凄意切、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