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翠丝放下手中的书，坐在一个由藤蔓生长编制而成的翠绿色椅子上，看着在那埋着头做俯卧撑的江明辰问道。

平常这家伙可没有这么安静，不是想法子偷懒就是跟自己抱怨太累，这么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锻炼还是头一遭，并且从他身上不断传来的情绪波动也搞得自己很不爽。

江明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盘着腿坐在了她面前，抬起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翠丝。

今天翠丝穿的是一身有些宽大的法师袍，底色是黑色，袖口和领子附近蔓延着裂痕一样的暗红色花纹，法师袍的边缘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暗金色波浪纹，袍子下露出白若羊脂的小脚，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妖艳的神圣感。

翠丝好像自带神圣感UP技能，不论身上穿什么都能穿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神圣感，就连穿连衣裙睡衣都像是刚从教皇的床上走下来的……教皇给她暖床的那种。

江明辰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比较好，最后硬着头皮开口道，“昨天我没来……”

翠丝“啪”的一声把手里那本差不多两个砖头厚的书合上说道，“我知道。”

虽然每天江明辰都会来到暮宫，但是翠丝并没有视其为理所当然。

不论她怎么检查暮宫周围的魔法阵，得到的结果都是魔法阵运行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占卜也告诉她暮宫的位置一直是在各个世界的夹缝中，并没有移动过。

所以问题只能是出在江明辰身上，但她在江明辰身上埋下的任何魔法印记都会随着他的消失跟着不知所踪，用魔法检查出来的结果显示他也只是一个灵魂比普通人稍微强一点的人类而已。

除非他身上有某种就连自己都探查不到的封印存在，不过她本能的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她本来就是屹立在诸多魔法师之上，金字塔顶尖的存在，理论上不存在连她都探测不到的魔法。

未知，这是令所有魔法师都激动的存在，就连她也并不例外，江明辰身上的谜团就连暮宫中这千万本书中都找不到答案，如果自己能够找到答案，自己就能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不过就算真的有方法做到她也不会离开这里就是了。

她现在每天的事情除了在这个时间点监督江明辰锻炼，就是在试着重新再读一遍这千万本书，试图从这些已经被自己读烂了文字中发现可以解释江明辰身上秘密的答案。

江明辰跟自己说过一个词语，好像是叫温故而知新，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同样未知也意味着不稳定，就算江明辰哪天忽然不再出现了她也并不会感到意外。

江明辰见翠丝竟然没有追究，这倒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挠了挠脑袋，犹豫了一会后把楚盈的事情娓娓道来。

翠丝懒洋洋的依靠在椅子上，全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在他讲述的最后才笑了笑，问到，“你知道对人类来说永生最大的阻碍是什么吗？”

江明辰看着似笑非笑的翠丝，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试探着回答，“唐僧肉？”

长生不老最大的阻碍不就是没有唐僧肉吗，那么多妖怪神仙垂涎了那么久图的不就是一个长生不老。

哎，不对啊，阻碍不是唐僧肉，应该是看住唐僧肉的那只猴子啊，难不成答案是孙悟空不成？

这个跳脱的答案没有让翠丝感到不快，她已经习惯了江明辰各种匪夷所思的回答，或者说正是因为自己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所以才会觉得他有意思，她摆了摆手说道，“是情感。”

“每个死灵法师蜕变成近乎永生的巫妖的时候，都会把大部分记忆和人类的情感都封存到自己的命匣中，经常也会有不信邪的家伙选择继续持有所谓的感情，但这些家伙最后不是疯了就是自杀了。

永生并不是什么值得追求的东西，你们对它感到向往只是因为他难以得到而已，一开始你可能并不会感受到，但是随着你身边人的老去，你熟悉的一切离你而去，你就会发现所谓的永生并没有你想想的那么美好。”

翠丝说着，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自嘲，“除非你能抛弃掉自己情感，将自己束之高塔，成为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木偶，否则没有人能承受永生带来的孤独。”

“那个少女一定会感激你的，因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带她走出那座高塔的人，她最后乖乖跟你回去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迎接这样结果的准备，相信我，这对她来说已经是足够好的结局了。”

江明辰看着坐在那侃侃而谈的翠丝，一时间出了神，翠丝脸上那似乎永不融化的冰川竟然似乎融化了一些，眉目之间盘旋着一丝挥散不去的忧愁，眸子中也写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不过仅仅只有一瞬，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恢复到了之前面无表情的状态。

“你怎么……知道的。”江明辰问道，他对自己讲故事的水平知根知底，他才不相信从那自己那干巴巴的三言两语中能看出这么多东西，他又不是鲁迅，一个字能有千百种含义，况且翠丝又没学过阅读理解。

翠丝沉默了一会，“经验之谈。”

江明辰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翠丝，但不得不说听翠丝说了这些后自己心里的疙瘩确实小了一些，也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虽然心中还是有着放不下，但更多的是遗憾而不是后悔。

还没等江明辰重新感慨完，翠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跟我讲的屠龙术。”

他愣了愣，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有，是跟翠丝说起巨龙的时候自己提起的，那时候翠丝正给他科普龙骑士和屠龙者的故事，他脑子一抽跟翠丝说它们的世界也有所谓的屠龙术。

他改变了姿势，两只手撑着自己一点一点朝后挪去，试图远离翠丝，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是说见切开刃……登龙斩断尾什么的？”

翠丝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椅子连同人一起飘了起来，“你猜？”

下一秒一把比江明辰个子还要长的太刀从天而降插在了他的面前，图书馆的墙壁开始飞快的向后退去，给他塑造了一个无比宽敞的空间，同时地板也融化而后凝固成黄褐色的沙地，一个翠绿色的透明罩子在周围若隐若现。

这种熟悉的场景让他的背后冷汗直冒，之前翠丝养蛊也是这个架势来这。

翠丝现在漂浮在江明辰的头顶，轻蔑的笑了笑，“好好表演给我看。”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身影咆哮着从空中扑向地面，整个地面都因为他的落地而微微颤抖，巨大的风压吹得江明辰抬不起头，耳朵也被吼声震得有些发麻。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如同小山般一般巨大，外形和刺猬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怪物有些汗颜，什么鬼？自己躲过了只狼和黑魂但是没躲过怪物虐人呗？

你这真的不是3D游戏体验馆吗，咩咩子都能做的这么精致？不过真的会有人丧心病狂到去体验馆体验这种游戏吗？！有这条件你让他玩AI少女不好吗！

不过江明辰根本没有用来吐槽的时间，他眯着眼睛望了那个大刺猬一眼后便连忙爬起身往反方向跑去，那把巨大的太刀都没顾得上拿。

主要原因是他觉得自己拿不动。

刚刚他望见这刺猬浑身的白刺都变的漆黑发亮跟打了蜡一样有光泽，再结合之前的咆哮，游戏中虐了无数遍大刺猬的他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哪有怪物一入场就放大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