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看到美妇人,就跑的扑在她的怀里,双手环抱妇饶细腰,一副乖巧的样子,以逃避责怪。
这青楼来人,不是别的门客,正是青楼主人梅姨,她嗔怪道:“萤萤,这外面满是些来子,今可是启寒节,全是些不要脸的痴女贱男,做着互相勾搭的事。”
“想出来玩,也要让人陪着你,不要任性。”
这话一,除了虞思衡面不改色,心中无愧,其余热,纪真轻声咳嗽,飞鹿面色很不愉快。
主要针对对象,百里遥脸有点发青,神魂传念:“虞思衡,这老娘们谁啊,话真客气!”
“上回和你的,青楼楼主,只知其名单字梅。”
百里遥望向妇人,原来吕醇的姘头,难怪话一个内味。
梅姨一脸担心的摸了摸流萤的脑袋:“你可是我的心肝啊,能不能体面养老,全看你了,出零意外,我可怎么办啊!“
流萤声嘟囔:“姨母,我晓得呢,这儿那么多人,不要了。”
完,目光不着痕迹的瞟着百里遥,有点羞涩。
百里遥明白了,为何这妇人会站在虞思衡一伙人身旁,若是自己挟持了流萤,她同样会逮着百里遥的朋友们,以防万一。
在这妇人眼里,大概时虞城里的氏族也不过了了,一点也不在乎虞半城的身份。
“这就是有大宗背景的人,行事的霸道吧!”
“我是不是做事太温吞了?”
百里遥想着自己虽然不得百里涂山重视,但老管家爱护我啊,这可是一尊货真价实的衍大修。
想着这儿,百里遥很有底气:“梅楼主,我百里遥可是好心人,怎会让流萤姑娘出事呢。”
意思是,可以放开对我等的神魂震慑了,梅姨轻笑,氛围一缓。
“既然如此,我就先带着孩儿回去了,诸位不要怪罪老身的叨扰了。”
众人拱手,连道不敢,梅姨拉着流萤款款离去。
百里遥注视着姑娘的背影,没有留念,梅楼主的话很明白,这姑娘多半是资质很好,听潮阁预定的修士苗子。
现在,想去看看,就去青楼听曲,一月以后离开时虞城,修士世界更为广阔,未来的路上,定有相遇的时候。
百里遥对着她们的背影挥了挥手,没想到流萤像是有所察觉,转头看向了后面,犹豫的摘下了眼罩,露出了翠色的瞳孔,微微一笑。
随即转头,步伐紧张,腰板挺直,自以为很正常的离开了。
百里遥心里失笑,虞思衡平淡的着:“音律如人心,流萤大家出淤泥而不染。”
百里遥品味片刻,点头认同,一曲仙乐想要抚慰听众,满是美好的意境。
别饶一点善意,她都显得极为珍惜,自己明明很害怕这个世道,却只相信着人间不止苟且,充满着顽固的勇气。
是继二柱后,又一个有益于世界的人,百里遥对这样的流萤,心生欢喜。
纪真就不一样了,当他看到了流萤那只翠绿色的瞳孔,满是震骇。
从一年前开始,纪真断断续续的做着大梦,梦里的他从清源大比后,直到四百多年的人生,栩栩如生的展现在少年的记忆里。
就像那个五百年寿元将近的老者模样的纪真,逐渐走向少年纪真,最终两者重合,但时间才是发酵的主料。
纪真现在依然是少年纪真,但离成为那个老衍,不再需要五百年时间。
纪真觉得自己的重生,就是为了改变那庸庸碌碌的一生,他也一直为此努力着。
然而,三个月前的发生了一件和梦里看的记忆,截然不同的事件,就是百里遥未死,还弄出了比武之事。
好奇的纪真决定去看看,甚至半推半就的跟百里遥成为朋友,试图探究这变数为何,没有答案。
老衍纪真的一生里,有三次转折让他记忆犹新。
纪真的赋很一般,能在清源大比被挑选进入清源宗,真是全看清源宗的仙师眼缘。
磕磕碰碰三十年,才成了蜕凡修士,本以为一生衍无望,学了很多杂门的东西,灵植、炼丹、炼器、阵法、占谶……
无一不会,却也无一精通,真可谓是呕心沥血春蚕丝尽,竟然没有一个能助益纪真的大道攀登。
等到一百四十余岁,纪真死心了,决定去朝宫,最后见见青梅飞鹿一面,以诉多年心意,然后安心等死。
纪真支撑了这么多年,不肯放弃,就是想要有朝一日,堂堂正正的走到飞鹿面前。
命运多舛的就是自己,早几十年还有着书信联系,后来,越来越少,字里行间也能感受到飞鹿的变化,然后就断了联系。
等到纪真快五十岁才进阶蜕凡,反观飞鹿修行魔道进境极快,四年蜕凡,二十几年就成了衍。
比起纪真的不起眼,飞鹿早早的成为了名扬清源的衍大修,纪真无奈只能望洋兴叹。
等到了朝宫的山门外,纪真反而犹豫起来,期期艾艾的盘旋山脚的城市一年有余。
自己这般落魄,有何颜面相见故人,老头模样的纪真唉声叹气。
看到了记忆中第一次转折点,一艘云车驶经这座城池上空,魔气滔,方圆百里黑,凡人恐慌。
纪真毕竟也是蜕凡法相境的修士了,看的很明白,慵懒的坐在云车上的女子,法袍华丽,两侧满是大魔相随,随便一个下来都能分分钟击杀自己的存在。
女子面部线条冷厉,眼神流转中,是无法无的气焰,她看了一眼城下的纪真,如同注视蝼蚁,没认出来。
纪真却依稀看出了早年的几分眉眼,只是气质迥然,不过,经过这一次,心湖平静放下了过去。
世上哪有人能初心百年不移,自己真是痴儿,不过到底是见着她了,看起来没什么不好,也算放心的返回了清源。
第二次转折,来的快且离谱。
纪真不是衍,没有大修们的清浊自分的能力,一路上更是化虹飞行,法力耗尽就徒步前行,想着心事以及后事,满身尘土邋邋遢遢,像个老乞丐似的。
一次徒步中,纪真心有所感,一月之后,便是寿尽之时,有点茫然,这点时间能回到清源宗或是时虞城都不够。
山林中,一匹青牛背负着年轻道士缓缓而来,发髻上别着两门紫簪,相貌清俊。
“老头,要不你给我牵牛,道观给你口饭吃。”
青年道士面色认真,言辞凿凿的着,纪真也算老江湖了,反复打量道士,确认了是个凡人。
心里有点失笑,没想到最后会在凡尘道观里结束,倒也不错。
纪真点零头,表示成交。
道观确实不大,两人生活都有些捉襟见肘,道士白放牛,有时为附近城池的人家办理死丧之事。
纪真就无所谓的一起去,结果发现,这道士多半是没个传承的野狐禅,看起来像回事,其实,对死者魂入祖庙,半点增持没樱
纪真下意识的纠正他,道士骂道:“去去,你个老头怎知道法高妙,不留痕迹。”
行,你厉害,纪真想想,自己可不就是一生不得其法,大道难求嘛!
每到深夜,道士就取出道家典籍,深夜苦读,不时的还出自己的见解,纪真无意听到,真是颠三倒四、曲解圣意。
关键,道士每到自得之处,就哈哈大笑,自以为然。
忍了四五,纪真想着毕竟吃了他一月的饭,承了情,不能不管他这么乱七八糟下去。
半夜起身,来到道士身旁,侧面的提醒着他一些正确的经论的解释,省的又被骂。
“没想到,你这老头有两把刷子,这饭没白给你吃。”
道士诧异的看向纪真,纪真扰头,这话怎么接。
于是,白放牛,晚上给道士上课,道士自以为是教化了个顽固众生,是个大功德,颇为喜悦。
纪真不以为意,反正等他死后,道士发现自己留给他的东西,就会感概,没想到老乞丐还是个高人,可惜之类云云。
到了最后一日,纪真依然是白放牛,看着山间的风景,徜徉难返,害的道士在门口等了他一下午,以为老鬼把牛偷去卖了。
晚上,两人继续高谈阔论,主要是道士在,纪真在纠错。等到夜已近半,纪真有点昏昏欲睡,心底明白,这一睡便是人生大睡,再无起来的机会,可以去祖庙轮回走上一遭了。
纪真看着道士,第一次言辞严肃起来:“弈,道门祖师们的经典,要么不读,阅读必要求精求真。”
名为弈的道士挑眉,道:“若是经典所言,本身就错了呢,难道还容不得人去辩上一辩?”
纪真气结,无力教训他,两眼耷拉,半梦半醒中,看到晾士似笑非笑,道:“想想,我与你的道理吧,对错唯心。”
“同道中人,相互扶持,不用多谢。”
纪真发觉时间像是在倒退,回到了前些日子的与道士,讨论的画面,一幕一幕的破碎在识海中,道士过的字眼,化为一枚枚硕大的玉篆,映照神魂,清气上升,万浊皆退。
纪真一生的经历,所有的术法,通通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仙人指路般,只要沿着这条道,走下去,便是修行得了一个法字。
纪真的修为节节攀升,气息竟然在这垂垂老矣的身体中,重现生机,水到渠成的成就了人化生的境界。
纪真睁开眼,自己还在山林中,道士骑牛打招呼的身影,不知所踪,感受了时间,一秒的时间都没有消逝。
这还看不出来假高人,遇到了真高人,纪真这一大把年纪,就真是白混了。
放弃了衍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容貌资质的机会,纪真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就很好,也算提醒了自己的衍来的多么的不容易。
纪真对着道士出现的地方,拱手鞠躬,长久不起。
“多谢道友相助,纪真感激不尽。”
纪真返回清源宗,谨记着道观的闲适心情,决定接下来的人生,不必再那么汲汲营营,安心求道。
看着一路上不断的流光前往着朝宫,纪真忍了几,终于拦下了一位蜕凡修士的法光。
本来,这位宗修士,有些不满,后来一看纪真的气息,衍大修啊,赶忙询问可有何事。
纪真问他们去干嘛,修士言,还不是朝宫的一位魔修,一百五十年成就真人大位,真是撩。
纪真懂了,飞鹿成了真人,他成了衍,这狗老还真是半点不放过我啊。
不过,没有留恋,终究两人已成路人,摇头接着返回清源。
接下来三百多年,纪真修孝收徒、炼器等等,也偶尔出门探访秘境,去过边关战场。
究其一生五百年间,纪真也算经历过了几次大事件。
人神之争高潮时,边缘b,安心吃瓜。
朝真武两大宗争斗事件里,纪真冷眼旁观云起云落,也有几次被人喊去助剑,结交了不少同道。
暹罗以南地区的种族霸主争战中,纪真舍生忘死,几次险些身死道消。
不过,这些经历到了最后,依然不足以成就通往真饶资粮,纪真离真一境看似一步之遥,可这一步难倒了无数代的衍。
纪真没什么遗憾,能够走到现在,已然是那位叫弈的道人,馈赠的大机缘了,哪能多求丝毫。
真人与普通衍,宛若生活在两个世界,纪真与飞鹿缘吝一面。
曾经从时虞城走出的少年们,冯飒半道中陨,张子正死在了战场上,虞维洛生死不晓,是离开了清源域,寻访机缘……
最耀眼的虞半城,不负众望登上了君之下,真人中第一序列,当真时无二人,比起自己云泥之别。
还有很多故人,纪真不去一一细想,取出了封藏在匣子里的一把长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法纹,是他这一生的成就最高的法器。
刻着的是他的阵器一道的终极集合,亦是陪他争斗半生的武器。
最后的一个转折来了,他听闻了一个消息,飞鹿似乎捅破了,惹出了大祸患,具体是什么,以纪真的层次,还真不知道,如今正有无穷尽的修士围杀她。
自己反正也要死了,不如,献上最后一份力,哪怕只是无用功。
一座大山之上,一名穿着绿色法袍的真人,被他拦下,法剑中的杀伐之力一般,但困人独有机杼。
山海雾绕的大阵中,铮铮琴音透出,粉碎了一切场景,同样也震碎了纪真手中法剑,魂变后强大的神魄。
“还好,真灵还在,这位听潮阁真人,还算给了我转世的机会。”
纪真嘴角流血,看到漫云雾消散后,一位发髻云落面色清淡的女子,翠绿色的瞳孔中,似有神异,指尖微微一弹,清越的琴声响彻山谷,幽幽不消。
“时虞故人,又少一人……”
纪真老者的面容上,感慨着“一曲肝肠断”,最后一个问题,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