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五章 离寺(1 / 1)猪头鱼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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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将暗的时候,大佛寺好像忽然就陷入了一片平静。

王中以前常在书看到一句话,叫做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一直不曾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现在好像有了一丝体会。

普济院作为外院之中最普通的寺院之一,远离纷争之地,但今日这里的和尚们,却都是一脸凝重,自发的在大殿附近集合着。

高大的佛像前,惠海和尚捏着念珠,也不时的和弟子们一样,朝着西北面张望,云层很低,将大佛的半部都遮了去,沉郁的阴云动也不动,仿佛有着雷霆在孕育。

但现在是冬天,按照常理来说,冬天应该很少会打雷的。

不知什么时候,王中忽然感觉眼前一花,天空之中似乎有闪电划过,但许久之后,虽然隐约好像有纷乱的声音传来,但那不是雷声。

王中来到大殿前的时候,惠海正惊愕的看着天空刚才光华一闪而逝的方向,王中一连唤了他两声才反应过来。

“抱歉,哦,原来是王施主,不知施主有何要事?”

惠海和尚捻动着佛珠,虽然看着很平稳,但佛珠拨动的速度,却一会快一会慢,显然内心之中,并不太平。

王中恭敬的双掌一合,道:“惠海【】大师,我是来辞行的。但临走之前,我有一个憋了很久的想法,想请大师帮一个小忙。”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王中对惠海也有些了解了,这个和尚算是一个比较好相处的人,待人和气,也没什么架子,心肠也很好,确实是难道少见的慈悲随和之人,所以他径直道明了来意。

惠海对王中辞别有点措手不及,王中早走晚走他都想过,但就是没想到王中会在这个节骨眼离开。

“王施主怎么会忽然想着离开?难道普济院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惠海惯例的客套问道,王中要走,他有点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只好做这惯常的问答。

王中却连忙摆了摆手:“不不,大师千万不要这么说,大佛寺对我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都能伸出援手,而且收留如此之久,我已经很感激了。我只是忽然觉得我该走了,而且我本身也有事情要做,再继续逗留下去,也不过是给您添麻烦。”

惠海和尚没什么理由阻拦,只得双掌一合:“施主随心而动,随缘而往,羡煞旁人,贫僧在这里就祝福施主了。施主有什么地方需要贫僧帮助的,尽管说来,相识一场,若是力所能及之事,贫僧自当尽力。”

王中平静回道:“是一件俗事,听闻大佛寺有名为自然功的气功法门一道,我想求取一本,不知可不可以?”

“可是施主为了家中长辈而求?”惠海立刻好奇问道。

王中虽然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但他的身世来历什么的,其实一直是一个迷。他没有明说,别人也不好细问,只知道他自小父母双亡,正在寻找一名亲人。

而自然功这种气功修行,是一种极为粗浅的内气法门,一般都是了年纪的人,练一练,用来调理身心所用,世间这种粗浅法门,其实也不止大佛寺有,其他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东西。

王中自然明白惠海为何如此问,他大可点头应是,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为我自己而求。”

不待惊讶的惠海细问,王中继续解释道:“说来也不怕大师笑话,我心慕武功很久,但我顶着这幅面容,一直找不到能拜师的地方,去市面买一些大路货色,也不知道会不会练岔气,所以便想向大师求一门自然功,好歹也算是圆个念想,也不至于有走火之虞。其实我这次来大佛寺,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只不过一直没顾得说出来。”

“这……”惠海听完王中一席话,即便是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也有点哭笑不得起来。

王中的表情很真诚,话说的也很客气与郑重,说明他真正就是这样想的。

但他委实没想到这个看去杀气腾腾的少年人,居然会是因为这样近乎可笑的缘由才来的大佛寺。

惠海顿了一下,王中还以为他不愿意,连忙道:“如果大师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到其他地方再去试试吧。”

惠海连忙拦住了他,笑道:“施主且慢,贫僧只是没想到施主的要求这样简单而已。这自然功在大佛寺周围乡里其实都有流传,不过俗世纷扰的老人们,难有修习有成效者,都是一个心理作用而已。”

“施主若是想要,贫僧就与你一份好了,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不过这自然功虽然有调理身心之用,但却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习武,施主若真的是想要学武的话,还是要拜一位名师比较好。”

王中立刻喜道:“多谢大师。我于此道不通,只能自己琢磨,走到哪算哪了,能不能有什么作为,随缘吧。”

惠海叹息一声:“施主好心境,且稍待吧!”

说完转身便朝大殿的后堂走去,再出来时,手已经多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到了王中面前:“施主收好!”

王中连忙双手接了过来,低头一看,册子很薄,不过巴掌大小,十几页的样子,里面就算字很小,估摸着也写不了许多内容。

封皮写着“三世清净自然”六个大字,正是流传中的自然功,不过这功法听说也有很多个版本,这本应该就是大佛寺自有的版本了。

“多谢大师!”

王中郑重一礼之后,将册子收进了怀里,然后就准备告辞离开。

但这时惠海却又拦住了他:“施主这么匆忙离去,可有与小梅施主打过招呼?”

在前去取册子之时,惠海也曾细细思考过王中为何要急冲冲的离开,但他对王中其实也不是很了解,甚至于他到现在还以为对方叫做王冲,所以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例行一问,也只是防止还会出现什么余波,将来也好应对。

王中坦然道:“没有,不过我看她既然已经能够出门,想来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也不用我继续照看了。”

说到这里,王中神色一赧:“即便是我在这里看着,其实也没做什么。她回来之后若是问起,麻烦大师代我告别一声便是。”

惠海神色淡然道:“那好吧,贫僧就在这里祝施主一路顺风了。”

“多谢大师!”王中恭敬拜别,接着便朝殿外走去,没过多久,便离开了惠海的视线。

大殿之中,惠海轻叹一声:“好个无情的人啊!”

旁边一个沙弥刚才一直不敢多说,此刻见掌尊叹声,忍不住出言问道:“师兄为何如此说?难道这王施主和那小梅施主还有什么恩怨情仇不成?”

王中与小梅在这普济院住了许久,寺院下的僧总与他们也都算是脸熟了,有此好奇一问也算是正常。

惠海轻轻摇头:“我说的无情,并不是说的儿女私情。而是王施主心事重重,门关紧闭,同行许久,却连个朋友也无,岂不无情?”

小和尚不明所以,不是朋友,那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这么久?

惠海看着小沙弥愣愣的头脑,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心中喃喃道:还好,只是无情,还算不寡义。

又过了一会,外面忽然匆匆进来一个小和尚,对惠海禀报道:“师兄,王冲施主好像离山了。”

惠海点了点头:“嗯,他刚刚与我道别,确实离去了,怎么了?又发生了何事?”

小和尚道:“他走的时候问了我去往成阳府要怎么走,然后在功德箱投了三千两银票,我有点看不懂,所以前来向师兄问一问。”

惠海和尚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让各僧众各自归位。

离开普济院的王中自然不知道惠海和尚如何评价他,他之所以忽然要离开,也只是心血来潮,发现自己呆在这里毫无用处,索性还不如离开的好。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寻找其他玩家,寻找崔子辰,寻找出去的办法。

弘法圆寂之后,这些事情留在大佛寺也不会有人来与他做交流了,留在这里,确实再无益处。至于弘法的荼毗法会,或许,自己的参加反而会像是一个异类,那么,索性不参加也就不参加了吧。

玩家的轮回既然存在,也许他们也还能有再见之日也说不定。

出了普济院之后,王中问明方向,便直奔曾家渡口而去,如今天色将晚,若是走得慢了,今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船。他打算乘船直接前往成阳府,然后在成阳府盘桓一下,寻找前往京师的方法。

从普济院到曾家渡口这一段,虽然是大佛寺的外围境地,但今日的防守一样很严密,王中到达渡口的时候,码头高高悬挂的两根大柱子,挂着一溜儿的灯笼,把码头几丈之地,照得亮堂堂的。

各处船的风灯也都一一点起,码头还有不少僧众在维持秩序,仍然有不少的人在坐船离开。

这里的武僧不认识王中,看他背着武器的打扮,对他做了重点照顾,一个武僧贴身将他送了船只,然后才离开。王中一路也规规矩矩的,大家都相安无事。

船坐了二十来个人之后,一个和尚来对大伙说了一堆抱歉的话,然后才下去,船家开船,这一船人都是往成阳府方向去的,不过船只到丹州,王中要在丹州换船才行。

船行渐远,码头的灯火逐渐模糊,曈曈人影来去,没个停歇,王中也在心头叹息一声,今日的大佛寺,可是被折腾得不轻。

自个儿现在离开也好,免得留在这里给人添乱。而且说实话,他的身份也经不起推敲,若是自己暴露了,说不得还得给大佛寺带来新的麻烦。

想到这里,王中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惠远带回来的一些人,好像都给大佛寺惹了不小的麻烦,不过是萍水相逢,人家没有赶人,真的算厚道了。

摸了摸胸口的册子,王中觉得,大佛寺的僧人还算是不错的,但不知为何,在大佛寺之前,对大佛寺颇为推崇的惠景博,了大佛寺之后,反而对大佛寺有些隐隐的不快,王中还记得那两天惠景博的神态,反正不寻常。

他弄不懂这些人,就好像这些人弄不懂他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自己的秘密,这很正常。

小船晃晃悠悠,按道理来说,此时夜幕以降,郎江应该少有客船的,毕竟世道不太平。

但今日大佛寺出了变故,早有僧众前去附近的州县做了报备,所以这一路除了有大佛寺的巡逻船外,水道还有大昌、丹州等县的水兵巡逻,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船舱之中,惊慌了许久的人们,此时已经有人露出了轻微的鼾声,王中坐在角落却没什么睡意,离开大佛寺只是抬脚,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在思考后面要怎么做,才能找到更多的玩家,或者像弘法这样记忆保存的完好的人也行。

但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就只遇到了弘法这么一位,而且还是对方发现了不寻常,主动找到的自己,这便让事情暂时没有规律可总结。

按照他自己原本的思路,是尽量将崇元宝藏这个消息传扬出去,和平城的门牌号,只要有玩家知道,绝对会来探一探,到时候他碰到玩家的机会就大得多。

但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连大佛寺这边都没什么风头,好像效果也不大,到底该怎么办呢?

浑浑噩噩中,王中脑海里冒出许多想法,但最后都无疾而终,归根结底,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而且自身也没什么能力与地位,想要做一件传遍天下的事情,还是太难太难。

加现在天下还不太平,据说皇帝昏庸,官场无道,民不聊生,这些都是他最近在普济院时,听到百姓与香客们说的,如何保证自身的安全也是一大难题。

习练内功,也是一门要提日程的事情,也不知道这自然功能够与他提供多少战力。

想的越多,便越是烦闷,随着时间越久,他便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没有以前活的那样通透了。

茫然叹息一声,王中走出了船舱。

里头太闷,他想出来透透风。

夜无星月,江寒风阵阵,若是一般人,此刻应该是直打哆嗦,但王中却只觉得精神一震,胸中烦闷也减轻了许多,忍不住暗中自嘲道:“呵,我这运气好像也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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