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博士，想想，再想想，想不起来没关系，局里咖啡虽然不算好，但是管够，慢慢喝，慢慢想。”伍听风一脸假笑。

“伍大队长，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就是被刘长青临时拉过来帮忙的，不信你们可以调监控，那幢楼今晚之前，我就从来没进去过，哪儿知道他拿了什么东西？”池潜依旧一脸无辜。

伍听风眼角肌肉微微抽动，假笑凝固在脸上，他咽了口唾沫，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拉开房门走出去。

砰！门关上。

“伍……伍队，局长在你办公室，脸色很不好看，他说再不放了池博士，就……”小姑娘畏畏缩缩地瞄了一眼伍听风黑沉黑沉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

“就怎样？！”伍听风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

“就……停你的职。”于兰说完，赶紧低下头，准备迎接老大的怒火。

出乎她的意料，伍听风听完却没动静，偷偷瞄过去，却见他正盯着对面大厅里的屏幕，屏幕上播放着一幢建筑的影像，镜头拉近，墙上挂着“博克心理学研究中心”的金属字，屏幕下方滚动着字幕：“东江大学博克心理学研究中心西岸分部，即将承担STX1的心理安全测试研究……”

一群穿制服的小警员正看着视频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看表情，全都一脸兴奋。

“放了吧。”伍听风叹了口气，声音又沙哑了许多，说完就慢慢往大厅的门口走去。

接下来的两天，池潜忙得团团转，除了完成剩下的心理援助个案，由于研究中心二组成员们陆续到达，即使不情愿，池潜也得抽出空来，帮甩手掌柜王主任安排随之而来的琐碎事务。

这两天里，许多人消失了。

刘长青联系不上，悠悠也不见了，下班后的空闲时间里，池潜去沈悠的云端空间，也没找到她的身影，这不由得让他有些忧虑起来，这样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不放在身边看着，还真是很不放心。

老师“闭关”了，傅水独自去首都了，胡子健也不知道在忙啥。

注意到这些，当然不是因为孤独。真正的孤独，是当年第一次违抗“巢”的指令，被巢关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长达一周。

那一周的时间里，除了手里有一只滴答作响的手表外，身上连一块布片也没有，因为周围只有绝对的黑暗，导致人体的方向感彻底紊乱，无论池潜怎么走，都走不到头，他不知道是因为关押的地方太大，还是因为一直在绕圈，反正那种令人窒息的黑暗，永无止境的恐惧，留给池潜心理上永远的伤痕。

从那之后，只要周围环境过于安静，或者处于沉思状态太久，池潜的耳朵里就会出现那个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他不知道“巢”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意义在哪里，但是池潜相信，这里面肯定是有暂时无法猜测的目的。

这两天里，伍听风来过一个电话，主要是询问刘长青的下落，还有顺便警示了一下池潜，那个黑衣人没有抓到，监控显示他直接在路上拉开一个井盖，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管道里，伍听风担心那人还会找上池潜，甚至询问池潜需不需要警方提供暂时的保护。

池潜倒也不太担心，他不相信那人会高调到找到东大去，即使找过去，他也不怕，东大的博克心理学研究中心，安防系统是彼岸公司西岸总部负责设计施工的，除非出动军队级力量，不然别想靠个人力量攻破，即使强悍如黑衣人。

而池家？池潜倒真的希望那人敢找上门去，好帮他试探试探“巢”的防卫力量，特别是神出鬼没的“刺”，呵，跟“刺”对抗，想想都刺激。

想到调教自己十三年格斗技能的“刺”，池潜就不由得再次想起那晚跟黑衣人的搏斗情景。

改造人，这种技术真的就是妈妈当年在偷偷研究的么？不！他不相信妈妈研究的目的是为了造出这种冷血杀手一样的东西！

“妈妈的工作就是找到足够多的钥匙，只要打开足够多的门，我们就能看见另一个更美的世界……”

黑衣人的眼睛里看不见痛楚，即使摔得满身伤痕，被电得浑身颤抖，也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还能算人类吗？连自身痛楚都感受不到的人类，怎么能感受别人的痛楚，进而生出同理心？这样的世界最终将会是冷冰冰的世界，怎么能美好？

不，他不信！池潜眼底有怒火在悄悄燃烧。

……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在几乎所有博克心理学研究中心研究员的迎接下，STX1——这款人类科技史上到目前为止最不可思议的创造，被运到了位于研究中心顶层的实验室中。

为了赶上这历史性的一刻，甚至连出差首都的傅水都连夜买了机票，一早就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出现在研究中心。

因为彼岸公司这项技术已经在三天前公诸于世，爆炸性的新闻，彻底震撼了全世界的人类，引发的媒体关注与公众热议，形成前所未有的巨大浪潮。

虽然STX1测试机还从未在任何公众渠道亮相，但是彼岸公司已经宣布将首先进行医学上的测试，以保证这项技术对于人体在生理和心理上的安全性，而博克心理学研究中心，作为唯一首批入选的心理安全测试机构，被公布在彼岸公司的公众网络平台上，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即使今天为了迎接STX1测试机的到来，东江大学已经临时关闭了所有校园出入口，但是通过各种合法、非法渠道进来的媒体记者，还是一大早就将博克研究中心的一楼挤得水泄不通，甚至逼得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都差点进不去。

没有时间关注新闻的池潜到达研究中心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而记者们早就对研究中心的资料研究得烂熟于心，一看到池潜出现，立刻蜂拥而上，叽叽喳喳一堆提问轰炸。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进了十几个保安守着的电梯，池潜迎面就看见电梯里的王主任，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笑嘻嘻地向池潜打招呼：“早啊，小池，早饭吃了没有？要记得吃啊。”

池潜很纳闷，这王胖子神出鬼没的，是从哪儿完好无损地钻进来的？

“王主任，你知道博克教授去哪儿了么？”可算碰见活的王胖子了，池潜自然首先询问老师的情况。

“哈？”王主任胖乎乎的脸上是毫无做作痕迹的迷糊：“博克教授？他没说要来啊，难道他跟你说今天要来东大么？”

算了……池潜耸耸肩，“早饭吃了。”

“吃了就好。”王主任满意地点点头，“不吃早饭哪有精神状态来研究精神状态？”

9点，站在三楼办公室的窗前，池潜看着林荫大道上，三辆警车开道，十辆贴着彼岸公司十二环珠标志的装甲车紧随其后，缓缓向研究中心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