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因为隔壁发生了凶杀案就关门不做生意了，反倒是坐满了客人，有的确实是来排队等着理发的，而有的只是单纯的过来聊卦的。

魏以铭推开玻璃门，门上挂着的风铃随即响起，里面一个正在替客人卷头发的黄毛头也没抬地说：“客人是来理发的吗？麻烦坐在那边等一下，今天小葛不在，我们两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随着黄毛的说话声，理发店里所有坐着的客人，不管是等着理发的还是来闲聊的，都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看着他，魏以铭一下子没法开口问事了。

正想着不如坐着等一会儿，等中午他吃饭的时候总有机会与他单独聊聊，就听见一个老大爷乐呵呵地说：“这不是那天在现场的小侦探吗？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来这里是理发的还是查案子的？”

原本已经准备继续自己事情的众人听见这句话又纷纷抬起头来，七嘴舌地问道：“是啊，怎么样了？小伙子你行不行啊，我看那个现场啊，哎哟哟，简直了！”

魏以铭心里有点觉得好笑，一来凶案现场第一时间就已经被封锁上了，能看见的人寥寥数几，二来要是真有人看见了，只能说是他的不幸了，那样的场景，换谁都能吓出几天的噩梦，哪里还能这样拿出来当谈资？

成只是看了看新闻，就自己添点油加点醋，煞有介事地骗一骗那些好奇心重又没有机会去现场的人了。

可是新闻报道也有不真实的，说大部分都不真实也不为过。

老大爷见他不说话，锲而不舍地问道：“是不是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能告诉我们？不过已经好多天了，什么消息也没有，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查？”

四周此起彼伏地声讨声：“是啊，都干什么吃的，我们天天在这里担心，你们怎么一点也不急？”

魏以铭莫名其妙就被群喷了一顿，他有些惧怕这些嘴巴说个不停的中年人，只想找块安静地儿休息一下。

“老板，我在外面等你，闲了一定要找我一下。”

“那大概要等到晚上咯！”黄毛已经卷完了一头鸡窝，正拿着剪子替下一名顾客理发。

“晚上也行！”魏以铭急着想离开这里，老大爷老大妈卦的眼神几乎要让他窒息了，他赶紧推门出去了。

“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我说凶手没准是个有权有势的人……”

“就是说啊，要不然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风铃叮铃作响，也掩盖不住这些荒唐的言论。

魏以铭站在理发店门口，有些冷。

对面的流浪汉披着脏兮兮的毯子看着他，好像在喊他过去。魏以铭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流浪汉点了点头。

“你有事儿要问我？不过要我说话得先给钱，”流浪汉说，“不贵，一个问题五块钱。”他伸出脏兮兮的手说。

魏以铭觉得奇奇怪怪的，明明是他把自己喊过来的，怎么变成自己要问他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事情？”

“你长得像。”

“……”算了，自己也确实有事想问他。“12月3日那天夜里，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人出现在这个附近？”

“我不知道12月3日是哪一天，我上一次看见日历这种东西的时候还是我妈活着的时候，我妈已经死了有二十年了。”

“好吧……”魏以铭想在他附近找块地方坐下来，不过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让他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流浪汉看了他一眼，递给了他一块砖头，魏以铭拿着砖头愣了一下，对他表示了感谢，然后颤颤巍巍地坐在上面。

流浪汉嘬了嘬被露水打湿了的烟屁股，摸摸油腻腻的脑袋说：“要说奇怪的人嘛……还真有！”

“是吗！”魏以铭一激动，没坐稳，跌在一堆烂泥上，不过他没在意这些，兴奋地爬起来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娃娃，一点大。”说完，流浪汉继续抽烟去了。

“没了？”魏以铭有些失望。

“没了。”

“这算什么奇怪的人？”

“大半夜的你见过路上有几个一点大的娃娃？”流浪汉白了他一眼，眼睛里清楚写着“你个白痴”四个字。

“好像也是……那他是往凶案现场去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是哭着跑下来的，手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脸上也有血。”流浪汉说着瞪大眼睛看着魏以铭，“说不定那个娃娃，他就是凶手哦！”说完露出一排整齐的黑牙哈哈大笑起来。

魏以铭跟着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站了起来，很显然他根本没有把流浪汉的话当回事。不过想一想也是，这种人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理发店的金毛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点了支烟。

魏以铭见罢觉得这是个私聊的好机会，于是急忙跑过去，冷不丁被流浪汉绊了一跤，又被他啐了一口。

“小狗杂种！”流浪汉看出来魏以铭看不起他，想着法要折磨他一下。

魏以铭这人心大，想不到这些，以为这流浪汉只是心情不好，就也没再理他，他一心想问出点线索，好在裴娅琪他们面前显摆一下。

“老板得闲啦！”魏以铭招呼了一声。

金毛叼着烟点了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他，示意他也抽一支。

魏以铭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不抽烟，我就是想来问你一个人。”

“什么人？”金毛含糊地问。

“你认不认识一个姓郑的人？”

“你说的是郑大头啊？认得啊，他的头发都是我剪的，我跟你说，他头可大了，人家的头剪二十分钟，他的头要剪一个小时。”

“哦哦……”魏以铭并不关心这个，“12月3日晚上，他有出现在这个附近吗？”

“来我这里理发啦，还是大清早的事儿。我这儿还睡着呢，就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一看是郑大头，浑身是血的说要理发。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只是跌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