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吧唧了一下嘴，“吼”的一声咳出一口浓痰，眼睛左右看了看，选了块长满苔藓的墙面“噗”地吐了出去。

魏以铭有些犯恶心，但他还是忍住了。

毕竟他刚刚说到了“浑身是血”四个字，让他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然后呢？浑身是血然后呢？”魏以铭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然后？然后他在我这里洗了个澡，问我借了一件衣服……哦对了，他衣服还没还我，狗东西，说好第二天就给我的！”

“那换下来的衣服呢？还在不在你这里？”魏以铭的眼里闪过好几缕希望。

“不在，他带走了。”金毛喉咙里又涌起一口痰来，他依旧选择了那块苔藓地，“吼……噗”地吐了出去。

“……”魏以铭有些失望，说到底什么也没得到。

“那个郑大头，”金毛嘬了口烟，神神秘秘地凑到魏以铭脸旁边，一股烟臭味直往他鼻子里窜，他有些犯恶心……“那个郑大头，我怀疑他跟这个案子有关！不对，我怀疑他就是凶手！”

魏以铭礼貌地推了他一把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浑身是血啊！”

“你不是说他是摔的吗？”

“屁啦！那么多血，除非从二十层摔下来哦！”金毛歪嘴笑了笑，满脸鄙夷地看着魏以铭，似乎在嘲笑他连这个都不知道，“不过我一直都没跟人说起过这件事，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在，所以店里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他当时连鞋子上都是血，踩得地上全都是的。我等他们走了之后打扫了好久，所以那天我都没有开门营业。”

“他们？不是只有这个郑大头一个人吗？”

“不是，他是跟人一起来的，不过那个人我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应该不是这附近的居民。看着斯斯文文的样子，带了个眼镜，还带了个口罩，穿着一套西装，西装外面套了个一次性雨衣，手上拎了个工具箱……那个人一定是个有钱人，而且是非常有钱的那种，绝对不是来我这种小店里的有钱人。”金毛似乎对这个未知人甚为佩服，描述之余还啧啧称赞了一番。

魏以铭觉得案子似乎到了突破口，他打断金毛的啧啧称赞，继续问道：“他也是来洗澡理发的吗？”

“怎么可能！他都没进来，我当时看他站在门口，因为冬天嘛！清晨多冷啊，我就说要不进来避避风。他当时也没说话，就点了点头。正好郑大头那边喊我借件衣服，我就过去了，再回头那个人就已经不见了。我后来问了郑大头那人是谁，他只是说让我不要多问。”

看来这个神秘人非常可疑，可是仅凭金毛这几句话人海茫茫到哪里找去？还是先找到这个郑大头最关键。

“小哥，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千万别说出去啊！”金毛把烟屁股扔到脚边踩灭了，“我也是因为憋在心里这么久太难受了所以才跟你说的。”

“怎么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按理说你当时就应该告诉警察，现在说都已经晚了！”

金毛叹了口气，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子取了只烟点上。

“郑大头当时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是我把这事儿说出去，准叫我脑袋搬家！他这人我知道，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绝对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他前两天还天天从我店门口走，每天两次，扒在门上看着我，什么话也不说，就是看着。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小哥，我是外地来的，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开了这么一家理发店，也赚不了几个钱。马上又要过年了，我还想能活着回家呢！”这金毛几乎恳求地说了这么多。

嗯？按金毛的说法，这不是抓他的好机会吗？

“你说他每天来两次，那今天也会来吗？”

“不知道，应该回来吧，不过我都习惯了，他那张脸往门上一贴，虽然还是很吓人，但就当没看见吧！”金毛耸了耸肩。

店里的小伙计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了，举着一把理发剪推门出来愁眉苦脸地说：“店长，你快来伺候伺候那个欧巴桑吧！头发做好了，怎么都不满意，嫌弃我们弄得没有模特图好看。我真是服了她了，长着一张芙蓉姐姐的脸，非觉得弄个头发就能变成范冰冰了！”

金毛又猛吸了两口，就把半截烟丢在地上踩灭了，笑着安慰道：“就算是芙蓉姐姐，你也要把她夸成范冰冰。你多夸几句她就相信了。”说着又拜托了魏以铭几句，就进店去了。

对面的流浪汉看着金毛进了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弯下腰把那半支烟捡了起来，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就叼在嘴上，眯着眼看着魏以铭，也不说话。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魏以铭被看得发毛。

“我刚刚话还没说完你就走了，你知不知道要尊重人？看你干干净净的样子，没想到这么虚伪！”莫名其妙被流浪汉训了一顿。

魏以铭也真是倒霉，到教堂被乞丐训，遇见个流浪汉竟然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好在他脾气好，也不在乎这些。

“你……您还看见了什么吗？”魏以铭恭恭敬敬地问道。

“我现在不想说了。”流浪汉吸了口烟，呵呵一笑。

魏以铭简直不敢相信，现在人都这么有脾气地吗？他想了想，看来还是用万能的方法比较方便。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想找一张小票子。结果想起来那天小票子给了乞丐，现在只剩下一张大票子了。

心疼了一会儿，想着找线索更重要，还是颤抖抖地拿了出来。

流浪汉从他打开钱包的那一瞬间就盯着这张票子了，看他拿在手上，抑制不住地兴奋道：“问话钱？”

“是啊，你拿着呗。”

“好嘞！你知道我还看见谁了？那家的！”流浪汉朝着左边努了努嘴，“那家网吧的老板，鬼鬼祟祟地上了楼，呆了大概半个小时吧，又鬼鬼祟祟地出来了，搓着手，一脸看了簧片的表情。”

“网吧老板！？”魏以铭惊讶地喊了出来。

难道那个网吧老板的死真的跟棋牌室凶杀案是连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