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邱雨晴探下身子看了看，又踢了几脚，确定他不是装的。

“喂！什么毛病？”邱雨晴问了一句。那白大褂很显然并不能回答他。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吧，白大褂才慢慢停止抽搐，他有些失神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墙边，背靠着墙才不至于再一次跌倒。

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子，哗啦啦倒出几颗药丸来塞到嘴里生吞了下去。

“不太妙啊！”邱雨晴做出跟他刚刚一样的手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不去医院没有关系吗？还是说你们医生都是自己给自己看病的？”

白大褂仍然没有缓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刚刚明明可以趁机对我下手，为什么没有动手？”

“因为我，”邱雨晴笑了笑，“我不是随便杀人的那种人。成为我的杀人目标，一定是让我有必须杀了她的理由。”

“我难道还不足以成为你的杀人目标吗？理由是我要杀了你。”

邱雨晴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歪着头看着他：“你不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根本不会真的动手。”

“为什么！”白大褂听见他这样说，竟然有些愤怒，要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力气，他真想把眼前这个活标本掀翻在地。

邱雨晴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了墙角那个陈列着尸块的柜子前面，随手拿起一个像是人腿的东西，在手上颠了颠，然后露出胜者的笑容。

“这些都是假的啊！医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当时真正动手杀人的，应该是那个郑大头吧！他把在场的人杀死了，而你，仍然只敢面对死尸。”

白大褂低下头，没有说话。

“甚至你威胁郑大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骗骗他的吧！”

“你别看不起人！”白大褂撑着身子站起来，随手捡了一把手术刀，摇摇晃晃地往邱雨晴那边走过去，但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一会儿。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好奇。你作为主任医师，想必手上会经各种严重的病人，可为什么偏偏选了郑大头这种人作为威胁对象呢？”

邱雨晴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白大褂，缓缓又说：“其实主谋是郑大头吧！你才是被他威胁的那个。”

白大褂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咬牙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我难道还不如那个收垃圾的吗？”

“你的眼睛里没有杀气，就算有，也是装出来的。”邱雨晴把手上的人体模型放了回去，“坏人是装不出来的，好人就是一副好人的模样，坏人就是一副坏人的模样，你看起来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

“什么意思？”

“斯文败类，就是说的你这种。只可惜你连成为败类的本事都没有。”

白大褂听了并没有刚刚的愤怒，反倒是笑了笑。起先是冷笑，然后像是疯了一般笑得癫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我真的是个废物！”他笑了一会儿，恢复平静，“他的腿确实没有治好，不过我不是故意的，而是一起医疗事故。我作为医生，并不是很有天赋的那种，正如你所认为的，我一直以来就是一个非常努力的，废物……能走到主任这个位置自然不容易，我是绝不允许自己手上发生医疗事故！”

邱雨晴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当我提出要为他重新治疗的时候，他却拒绝了，我说免费不收钱，他也不同意。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想以此来威胁我，好让我听他的话。”

“那天晚上，他约我在那家棋牌室楼下，说是要杀人。我没有想到他要杀的不止一个人，有七个！七个那么多啊！我读书的时候，大体老师都没有那么多！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除了一个躺在地上呻吟的女人，其他人都昏过去了……哦，有一个女的已经死了，很明显的已经死了。那个收垃圾的，显得很是不敢相信，他二话没说，掏出一把水果刀，每人捅了三四刀，没有一点犹豫……”

白大褂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有些颤抖，要不是认得他，根本就不相信这样胆小的人会是医生。

“你做什么了？”邱雨晴问道。

“分尸……收垃圾的安排我分尸。我本来想跑的，可是他手里拿着刀堵在门口……我怕死，就听他的了。”

“可是我听说尸体都留在原地一块都没有少……既然不抛尸，那你们分尸的意义是什么呢？”

“并不是不想抛尸，而是中途有人来了……断断续续的，来了好几个，具体几个我没有数，当时太害怕了，躲在柜子里根本不敢出来。后来看天亮了，想着还是逃跑要紧，收垃圾的也这么想的，我们就赶紧离开了。”

“那个小女孩呢？”邱雨晴问道。

“小女孩不是我们杀的，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这一点我绝没有说谎！”

屋内一片死寂，白大褂像是了了一件心事一般长长舒了一口气。邱雨晴揉了揉右边的太阳穴，脑海里整理里一下白大褂刚刚说的话，又将灰棉袄的话也整理了一遍。

他并不知道这两个人谁在撒谎，但是有一点他们说的是一样的，就是那个叫小悦的小女孩，在他们二人到棋牌室之前，已经被吊在电扇上了。

按照这个说法，那么在自己离开之后，白大褂灰棉袄到达中间，还有其他人进入了案发现场吗？那个人会是谁？那个看起来没用的瘦弱男吗？

“孙医生在吗？”外面突然有人喊道，是个苍老的声音。白大褂愣了一下，顿时紧张起来。

邱雨晴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窗户，做出想喊叫的样子。

“你要干什么？”白大褂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样就能出去吗？”

邱雨晴摇了摇头：“我无所谓出不出去，我只是想把外面的人引过来。”

“什么意思？”

“我帮你抓一个猎物回来，让你真的杀一次人……想必这是一个比较容易下手的猎物。”

“别！我不想杀人了！”白大褂的眼神黯淡下去，“我没那本事。”

脑袋顶上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屏气凝神听着这个小心翼翼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