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木成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对劲了，魏崇耀抓住这个机会问道：“邱雨晴这话不真实吧！”

“你是指什么？”葛木成反问道。

“他说他是胡美芝的养子这件事。”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什么胡美芝。”葛木成往椅子背上一靠，故作无所谓道，“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跟邱雨晴只是在同一家酒吧工作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相反，我还特别讨厌他！”

彭盖狱在一旁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葛木成问道。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般特别强调的话，总是反的。‘相反，我还特别讨厌他’，这几个字，你的重音在讨厌上，你是怕我们听不见吗？”

彭盖狱一席话说得葛木成哑口无言，他最终什么也没解释。

审讯室那边，裴娅琪冷静说：“好的，假设你是胡美芝的养子，那你也多年没有跟她接触了，又怎么知道她在经济上的窘迫呢？又怎么知道在拐卖团队里她们母子二人受人欺负了呢？”

邱雨晴耸了耸肩说：“因为她打电话给我了，赵琼花就是她让我去杀的。”

“胡说八道！”裴娅琪一拍桌子怒道，“你说胡美芝杀了胡小悦，是因为你杀了赵琼花吓到他们了，又说赵琼花是胡美芝要求去杀的。是有多蠢的人会自己被自己的计划吓到要杀自己的女儿？你这是耍我呢！”

邱雨晴笑道：“姐姐，生气真的影响容貌，你要是不想那么快变成老妇女，还是保持一个好心情比较好。”

“谁跟你说这些废话！”

“跟你说废话？难道不是你在耍我吗？我说了先查胡小悦的案子，你别TM老给我扯赵琼花！”邱雨晴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右耳又出现噪声，手被铐住，也没办法揉一揉，整个人愈发烦躁起来。

而裴娅琪这边，她的情绪也跌到谷底了，在与邱雨晴的几番争吵下，那些被她藏在心底的痛苦的回忆一点一点涌了上来。

“你别跟我吼，我不喜欢别人跟我大声说话。”裴娅琪压着怒火说。

观察室里，彭盖狱看着裴娅琪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跟魏崇耀说：“小裴不能再问了，压力太大了，我去让她出来缓缓。”

“怎么了？”魏崇耀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点复杂，以后再告诉你。”彭盖狱说着放下杯子，开门要往隔壁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葛木成忽然冷冷道：“她压力大，小晴压力就不大吗？小晴他什么错都没有，你们凭什么把他像犯人一样铐着？我不知道多长时间了，但是我有句话提醒你们，施压过大，小晴他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什么意思，什么叫另外一个人？“

”他有躁郁症，躁郁症有可能导致了人格分裂。“葛木成抬起头看着魏崇耀，“不过这只是我猜的，毕竟他的躁郁症发病起来，真的很恐怖！”

葛木成一脸严肃，魏崇耀将信将疑。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审讯室里发出一声尖叫，魏崇耀急忙看过去，只见裴娅琪正惊恐地捂着嘴。

而他对面的邱雨晴，满嘴是血地对着她笑，桌子上一块血淋淋的肉，太远了，魏崇耀也看不清是什么。

葛木成突然大笑道：“我就说你们不要逼他，他把舌头咬了，说不了话了，看你们还能怎么办！”

舌头？魏崇耀仔细看了看，那桌子上躺着的，果然是一块舌头。

彭盖狱已经冲了过去，把裴娅琪带出了审讯室，魏崇耀拿出电话赶紧叫了救护车。

“别叫救护车了，他犯病了，你要是再惹他，只怕他下一步就是撞墙自杀了。”葛木成笑着说。

魏崇耀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个满脸鲜血的邱雨晴，意识到根本不能把他们当正常人，也许该先找一个心理专家过来……可是彭老师就是心理专家啊，他怎么也没意识到呢？

彭盖狱过了一会儿才回来，想必刚刚去安顿裴娅琪了。他进来首先给魏崇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葛木成带走。

等观察室没人了，他才坐下来，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魏崇耀在他身边坐下，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那彭盖狱像是知道他要问这些，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这个邱雨晴有心理问题，要么是狂躁症，要么是精神分裂，本来我想小裴会与他有共同语言，却没想到这个方法行不通。”

魏崇耀完全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思考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

彭盖狱继续说：“你可能看不出来，裴娅琪也是躁郁症患者，这么多年，我通过心理疏导让她缓解了一些，不过还是需要吃药才能完全控制。”

“裴娅琪？”魏崇耀有些吃惊，“我记得她是老师你的养女吧，十多年前收养的，我那时候还好奇老师为什么突然想要孩子了。”

彭盖狱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继续说：“躁郁症患者，本来不该将他们二人放在同一室里，因为有很多危险性在里面。可我还是想试一试，以毒攻毒能否让他二人都减缓病情。所以我自从明白杀人者有狂躁症之后，就换掉了裴娅琪的药，为的就是今天。”

魏崇耀听了，有些毛骨悚然，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认不得眼前人了。彭盖狱这种做法，跟活人实验有什么不一样？

彭盖狱似乎知道他心内所想，笑道：“老魏，你是觉得我这样做很无耻吧！可是医学心理学就是这么无耻，二战时期的活人实验，是不是残忍？可是同时也大力推动了现代医学。心理学相比之下发展缓慢，是因为实验数据太少了。好多号称是心理专家的人，连自己的心理都看不清。”

魏崇耀没有说话，他的三观不能接受他这一番话。

“你们做警察的，难道不觉得攻克嫌疑犯的内心比现场调查更困难吗？”

一阵沉默，魏崇耀突然问道：“所以老师，你已经知道本案真相了，只是为了做实验才让裴娅琪去审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