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路是一整块冰，确切的说，是一座冰山。

这是朗伊尔城最北端的领土，巴伦支特。

离此处最近的新奥尔松大概仍有四十几名住户居住，而这里则早在三年前就由于资源不足被彻底废弃。

极夜的月份漫长到令人抑郁。当你一个人牵着雪橇犬出行时，很可能整天都不会再度碰到人迹。

这里足够严寒，足够孤独。很适合作为坟墓。

百年前，巴伦支探险队重新发现这片死寂之地。

后来的征服者们为了纪念这支伟大的探险队伍，在最后发出通讯信号的这里筑造了巴伦支特。

喻瑾瑜跟在布鲁斯身后进入这座荒废已久的城镇。而后者手里始终握着保持开火状态的柯尔特左轮。

城镇小的令人可怜。实际上巴伦支特也只是残有几栋低矮的房屋而已。

两人很快越过城镇走到了冰山脚下。

附近立着一块铜柱。

这种铜柱的密度很高，一般工具根本无法在上面刻出成型文字。

‘为诸神唾弃者葬身于此。——喻文非。’

喻瑾瑜在铜柱前站立良久。

从北极破冰船事件后，他的过往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仿佛是有人从他脑海里抽走了最重要的部分一样。

最终，他只是用手轻轻抚摸铜柱的顶端。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呢？这个男人已经死了，无论是愤怒还是埋怨全都无济于事。

“我们过来是为了取回你父亲的遗物，从这里开始，我无法靠近。”布鲁斯说。

他将防水背包和左轮手枪一并交给喻瑾瑜后就靠在不远处的冰川一角，“除了冰镐、手电灯源外，里面还有六发子弹，黑色的是麻醉弹，白色的则是能源弹，如果你无法控制住那东西，就杀掉它。”

“祝你好运。”

布鲁斯用一只夹着金属定位器卡片的那只手挥手道别。

喻瑾瑜很快消失在视野范围。

“你发现了什么？”

“尽管只是很小一段，但记忆的确被人篡改了。我怀疑是第8序列持有者所为。”布鲁斯说，“能够影响到您，序列等级可能超过20，甚至……”

“这不现实。”卫星通讯那头明显能听见卡尔丢开报纸的声响，“这件事作为S级文档封存。对喻瑾瑜保密，他既然能够掌握莫尔塔洛，我们没有理由失去这柄利剑。”

“是。”布鲁斯回答。

喻瑾瑜发现冰山的终点是一个狭窄的洞穴。

周围都是冰凌，他只要稍微直起身子就会被冰凌刺中。他半蹲着用光源扫了扫四周的空间，发现前方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冰窟，他确认背包依旧在身边后就匍匐着向冰窟移动。

每当他移动一段距离时，冰凌的颜色都在逐渐加深，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寒冷。

喻瑾瑜渐渐能够直起身子了，他加快脚步来到一个空旷的冰窟。他仰头能够从冰窟穹顶看到有水生物游来游去。

冰窟在海面下？怎么可能，我是在山上来着？

他围着冰窟圆转一周后发现有一条阶梯可以通向冰窟顶部。

阶梯是冰块切割成的，冒着寒气，越往上走越平缓。

没有路了，阶梯的尽头是一堵冰墙，墙体很厚他看不透对面。

喻瑾瑜从腰间取下冰镐敲了敲墙面，墙壁毫无反应。他又从背包里把布鲁斯给他的柯尔特蟒蛇型轮掏了出来，准备洞穿墙壁。喻瑾瑜盯着枪管上刻着FZR三个字母缩写一脸茫然。好像，好像也没人教我怎么用啊喂？难道，难道F键自动上子弹么？

这是游戏内的设定，想当然是不可能的吧？

喻瑾瑜熟悉左轮结构后就试着用游戏里的方法把枪柄上的卡口往后拉放出弹巢，慢悠悠地开始填入子弹。

冰墙在悄无声息中开始出现裂缝，裂缝越来越大，紧接着倒塌在他的眼前。

弹巢里的子弹被突如其来的震动弹落一地。

一切发生在几秒之内。

黑色的麻醉弹头由于材质较软并未受到损坏，只是能量弹散落在地的时候被摔开，弹壳里面淌出了一些绿色的能量液体，液体经过的位置，冰面被烧灼成了一些小坑。

喻瑾瑜把左轮插在腰间，斜着脑袋从打开的裂缝看了过去，另一边也是一个冰窟，穹顶上堆满了蓝色冰凌，散落的水晶样物质在冰窟中心堆砌形成了一个高台，高台上的冰座里躺着一个人影。

1000米上空。

北冰洋在极点附近的冰层开始大面积崩坏，海浪不断把浮冰击碎，一些边缘的碎块纷纷跳入海中。

海内潜伏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路过的位置，仿佛海水都在沸腾燃烧！

巴伦支海上空此时掠过三架黑鹰级隐形级战斗机。

由于是执行C级侦查任务，隐形战机携带的炮弹仅仅只是常规演戏的五分之二。

战机呈矢状分散，组成箭头的那架涂装是白色三叶草，而后两架全身漆黑没有任何标识。

为首的战斗机驾驶员清了清嗓子开始在公共频道发出指令，“前方是地磁偏折区域，通讯将会受到严重干扰，诸位跟紧我，采集信息后迅速撤回。”

“二号收到。”

“三号收到。”

大气层中蓝色的极光被一架突然闯入的白色身影迅速切开，战机的飞行速度仍在继续提升，跟随在两翼的黑色战机逐渐被甩开。

……

夜空中划过几道白色尾气，半空中一架黑色战机在路过海底裂缝后就不再继续前进，而是改为原处盘旋。

“二号，请求短波连接。”

“连接成功，信号源将会受到不定时干扰，请尽快发言。”系统。

“队长，南侧11海里处有一个海底漩涡，请求接近！”黑鹰二号。

“批准，全小队呈一字飞行，向海底漩涡处进发。”白色三叶草战机回应。

“是。”

“是。”

二号以极快的速度脱离小队，驾驶员熟练地操纵着战机向着海面滑翔。

眼看着就要接近海底裂缝。

就在此时，裂缝底部发出光亮，两个鲜红色的探照灯大小的光点出现在裂缝正中，掠上前来一探究竟的黑鹰二号还未来得及朝着深渊窥视一眼就再也未能重新返回天空。

“黑鹰二号连接中断，目前剩余战机数，2。”系统。

“长官！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三号发言。

“天晓得……听着，三号，协助我把所有能量导弹全部朝着漩涡发射，记住发射完毕直接返航，发射完毕直接返航！”小队队长。

“啊……”

“三号？三号！听见请回答？！”小队队长声音开始慌乱。

“系统提示，黑鹰三号连接中断，目前剩余战机数，1。”系统。

铁灰色的天空中出现一条长蛇形巨兽，巨兽拍动着白色透明骨膜羽翼，张开利齿撕咬着黑鹰三号的残骸，这一刻海洋的神明苏醒了，所有的活物都将被他吞噬。

“黑匣子自动开启，剩余战机数0架，无法保存数据……记录保存运行重启，重复，无法保存数据，残存影像将被‘神女’卫星强制接收，倒计时开始9，8，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