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斯福尔扎。
弗洛伊德盯着眼前档案上的名字,没有抬头,“你有什么印象?”
“斯福尔扎家的独子,还有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妹妹。我只是曾协助雷德调查过,他的另一层身份不明,但斯堪的纳维亚的大火可能与这个人有关。”02说。
“身份不明?”弗洛伊德将档案丢在漆黑色的乌木桌面上后目光移向办公室一角,“那里堆着这个人背后隶属组织的情报,你准许离开之前稍作阅览。”
02没有挪动位置的意思,“这会对计划造成什么影响么?”
“那群人会成为你此次任务的最大的阻碍。我们需要利维坦的遗骸作为标本,而那群家伙可能会彻底摧毁它。”佛洛依德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但眼前这位自己最信赖的学生是时候需要了解一些往事了。
佛洛依德作为FW议会常驻议卿,已经坐视短短三个月内发生众多变故。无论是未对‘斯堪的纳维亚大火事件’做出合理善后,还是前几日世界上最森严的FW档案馆被外人入侵。这些事件背后的真相如果不是凭借几大先觉者家族在对各地区进行信息压制,真相的流出一定会在世界范围内引起恐慌。
这个以先觉者主导的世界乌托邦组织摇摇欲坠。而另一边FW管辖外的独立世界只会在背地里耻笑这群自诩新世界代行人的家伙们的无能。
“这是人类自相残杀的往事。”
佛洛依德先于02一步抽出藏在书架顶层的一本扉页破损的书。
“你听过‘爱丁顿·阿尔伯特’的故事么?”
“‘谢幕之战’里的英雄,和FW几位家族初代领袖一起从某些古老种族手里重新夺回人类在地球上生存的权力。”
“你相信么?”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我们‘世界支点议会’是一个年轻的组织,存在不足百年。”佛洛依德说,“可是人类能够重新恢复到如今这个水平,我们功不可没。”
“序列功不可没。”
“是的。”佛洛依德叹息道,“我们的祖先杀死了神族,从他们手里窃取了序列之力,可他们没有死绝,他们或许就藏在世界某个角落里等待新的毁灭契机。”
02只是沉默。这已经涉及到他知识的盲区了。
“三百年前的‘阿波菲斯降落’,这就是谢幕之战的真相。星历773年,毁灭星阿波菲斯与地球擦肩而过。人类贤者‘阿波罗多洛斯’观测到了这次灾难的降临。他发现有一些人类开始在这个节点出现异于常人的变化,逐渐掌握一些极致的力量。”
“是序列?”
“是神血。陨星碎片里夹带由某个古老种族的血脉,这些血脉附身人类,使得人类获得完全的进化,比七大先觉者家族更为彻底的进化,就像是……”
“格鲁玛。”02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没错。格鲁玛百年前是被神血污染的产物,它们可能曾经只是一条海蛇,就像利维坦。也可能幻化做人类的魅影,就潜藏在我们之间,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咬断我们的喉咙。但它们没有人的灵智,远远不足以威胁人类。”
弗洛伊德对于02的配合十分赞许,只有如此他才能不费力气地一口气将一些不该说出口的往事在这个房间里消化完毕。
这里绝对安全,四处的墙壁里都藏有高清监控摄像头。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除了‘神女’系统,没有任何外人可以窃取,而‘神女’,完全可控。
但最终弗洛伊德还是走到书桌前打开了安全手阀,他决定将这个房间里的监控暂时关闭。
“我们的敌人是那些被神血寄宿的人类,贤者阿波罗多洛斯将其称之为‘普罗米修斯’,人类究极进化的形态。普罗米修斯与格鲁玛不同,他们是神在大地上真正的代行人。他们想要在地球重新恢复古老的文明,他们数量极少,诸如书库序列里只存在‘十二主神’一样,但绝对不止十二位普罗米修斯。他们曾尝试对人类及其文明进行了大规模的抹除。”
“人类没有死绝。”02说,“是爱丁顿阻止了它们。”
02不确定那些被称为普罗米修斯的人类是否还能用‘他们’来形容,于是只得用‘它们’略作区分。
“肯定的是,爱丁顿那个男人掌握了弑神的力量,他杀死了第一个普罗米修斯。甚至格鲁玛也曾被他驯服。现在我们可以推测,他使用的可能是某种‘书库’里未曾记载的序列,在短期内操控了格鲁玛袭击普罗米修斯们的驻地,在双方自相残杀时,利用神铸的武器引发了‘谢幕之战’,给予致命一击。”
“后来,他死了。而经过‘谢幕之战’后,某些人类沐浴稀释过的普罗米修斯的血脉后却不会再度出现完全进化。这些同时拥有序列之力和人类欲望的人自称为先觉者,他们不甘于旧人类并列,最终推翻爱丁顿建立的‘诸候‘组织,在此基础上建立了FW用来控制世界。”
房间内只剩下佛洛依德的声音。
这些话,的确不该说出口。议会本应该披着圣洁而崇高的外衣化身为‘世界支点’,替每一个加入邦联的国家裁决公证。
可如今,世界支点议会里的席位拥有者们,都曾手染鲜,他们从英雄的死亡中各分得一杯美羹,最终缔造了自己的权力王国。
“为何要对我说这些?”02问。他知道,自己必须发问,否则将无法走出这个房门。
他并不害怕,也无存所谓的疑虑。即使是让他立即赴死,他也只会点点头后毅然决然。
“我是想说,FW能够维持现状就足够了。”弗洛伊德说,“神明和格鲁玛确该死,但那群掌握灭世之力的名为‘诸候’的家伙,议会早晚也容不下他们,世界需要的一个可以执行公义的天平,而不是一群自诩为能够救世的英雄。”
“明白。”
“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意义不大。”02轻声回复,“老师,卷宗我应该不需要了解了,可以离开么?”
“祝你好运。”弗洛伊德重新将旧书放回原处,他就保持投放的姿势没有转身,“记得带回些格陵兰的坚冰,用来下酒。”
“如果,路上不会融掉的话。”
门被无声地开合了。
02掩门后的心情并没有随着弗洛伊德的话语而出现过多的起伏。
从一开始,他手握钢刀,就只是为了守护地下深处的某人,也只能为了那个人。
其余一切,终究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