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环视房间,为首的高个男人问道:“人呢?”
“不是说在这的吗?”粗声壮汉呵斥小个子男人。
“我,我不知道,大人是这样说的。”
“叫我哥俩来,情报都不做好!”壮汉在房间环视,不满地说道。
冷风吹进,帘布吹起,高个儿一个箭步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三根断裂的木桩赫然出现在他眼前:“这……老二,过来。”
粗声壮汉走了过来,他看一眼道:“还真跟传闻的一样,这丫头有内功。”
“快去追。”高个急促地说道,“这外边还有围墙,她跑不出去的。”
“好。”壮汉一只手将另外两根木桩拍断,翻出了房间。
“走!我们往这边。”高个儿叫上一旁的矮个,两人往相反方向跑去。
房间又变得安静,只剩下自然的风雨声。
苏暮槿从床底钻出。
“好险,外边可是死路。”她庆幸自己没有溜出房间,而是将木桩打断后又藏进了房间角落。那三个人都被她蒙骗过去,不过现在没时间沾沾自喜,他们很快就会回到这个房间。
“白猫,走。”苏暮槿再回头看了窗户一眼,飞快地奔向房门。
“小姑娘还挺聪明。”一个身影突然横在了她的身前,苏暮槿连连撤步,好不容易才站定在原地,她双手背后,向白猫打着手势,白猫见势又溜进了黑暗角落。
没想到前有虎后有狼!她心烦意乱。眼前的男人也同样披着斗篷,像只蝙蝠一样,把整个大门给遮盖得严严实实。
“你想干什么!”
“苏暮槿,我是代表黎忼少主来接您的。”
“什么少主不少主的,这里是江淮大牢,你们擅闯大牢,要被杀头的!”
“哈哈,”男人开怀大笑,“不亏在大牢里长大的,说话都是那种腔调。”男人向前走动,“虽说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过我还是希望您配合一下,直接跟我走吧,我可不想用暴力。”
苏暮槿脑子飞速转着,自己若再在这里拖延下去,那接下来,她还得同时面对窗外的三个人,自己一定是没法逃出生天,只能现在搏一把。
她闭口不言,快速地冲向男人。
对决就在一瞬间。
苏青伏的话出现在她脑中。
一瞬间。
不知道这人实力如何,但他多半会小看身为孩童的我。我可以将卫兵推翻,眼前这个没有穿着护服的男人,我更有机会。
苏暮槿拿定主意,全身运气,冲了上去。
她奋力一掌,推向男人,哪知硬生生被那男人用一只手按停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苏暮槿发觉他声音虽听上去虚弱,但力大无穷,自己的手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没了力气。
“倒还有些内功。”男人悠然自得地抓住她的右手,“走吧,苏姑娘?”
“放开我!”她焦急慌张地喊道。
“嘘——”男人有气无力地让她闭嘴,好像个没睡醒的人,“别这么大声。”
“坎兼大人!”去屋外找苏暮槿的三人组也回到了房间,矮个子看到抓住她的男人后,连忙低头弯腰问好。
“瞧瞧你们,”那个被称为坎兼大人的男人嗤笑道,“给个小孩玩弄地团团转。”
“喂,坎兼,你不就来得晚,捡了个便宜,瞧你现在得意成什么样子。”粗声壮汉立马反驳道。
“别说了。”坎兼平淡地说道,“走了。”他一把拽住苏暮槿。她被随意拖动,不到片刻,就出了大牢,借着月光,她才看到坎兼腰上别着一把银光闪烁的长剑。平日在大牢口站岗的卫兵都被打晕在地上。
雨水击打在江淮大牢敦实的躯体上,漆黑的石头在夜晚闪出郁黯的星光。同时,这雨还肆意扑在苏暮槿的身体上,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这雨,下大了啊。”坎兼喃喃自语,随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个人,“喂,有多的斗篷吗?给苏姑娘披上。”
“用我的,”矮个子阿谀地脱下自己的披风,轻轻地搭在苏暮槿的身上。这样的态度转变让苏暮槿疑惑不解,这帮家伙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当然,多年以后,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天下熙攘,皆利来往。
五人在大牢口一旁等待了片刻,悠闲轻松得根本不像来劫持的匪贼。
半会儿过后,一辆马车溅起水花,停在五人面前。坎兼拉开马车门:“苏姑娘,你先进去。”他柔和地说道。
苏暮槿在男人的淫威下只得照做。
“站住!”
苏暮槿刚踩上马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叫。
“苏青伏!?”方才还慵懒不堪的坎兼也认真了起来,“你们看好她,我去会会这家伙。”只听见长剑出鞘的声音,苏暮槿不禁心头一颤,她还从未见过苏青伏用剑,对上实力莫测的坎兼,他能有胜算吗?
“坎兼,你们百苦教不躲在西边山沟里种花种草,到我们乾州来做甚?!”苏青伏大喊着,声音盖过了雨水落地的咆哮。
“苏青伏,你还真是小气,江湖上早有传闻,听到你得到了神子,”坎兼的声音明显变认真了许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那城北的大火果真是你们放的!”
“是啊,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回到了这大牢。”坎兼手中的长剑拖在地上,泥土被撕裂成两半,“果然调虎离山对你这老狐狸没有用。”
苏暮槿被三人组挡在马车里,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空气被划破的爆裂声和剑的碰撞声——苏青伏竟然也会使剑!
“我来了,你就别想带她走!”
剑声迸发,两人缠斗得格外激烈。
“你们把苏姑娘带走!”坎兼大声吼道。
“好,好。”是矮个子的声音,“喂,车夫,还不快走!”
车夫无动于衷。
“兄弟?”高个儿觉得这个车夫有些怪异,他小声对粗声壮汉说道,“这车夫不对劲,你下去看看,定要小心。”
壮汉点了点头,走下了车厢。刹那间,那壮汉的脑袋就滚落到车厢下。
“曹康!?”高个儿大吼道,“喂!”他慌乱地抓住苏暮槿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抓住矮个子的肩膀,“快下车!”他大吼着跳出车厢,“坎大人,车夫不是我们的人!”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大刀,面朝车夫所在的位置,并把苏暮槿推到矮个子身上,“你看好苏暮槿!”
“什么?!”坎兼分神看向马车,就在这一瞬间,他被苏青伏砍中右臂。
随之而来的是坎兼撕心裂肺的哭嚎。
苏暮槿看到他的右臂硬生生从身体上撕扯下来,血溅四方。那手还紧握着长剑,两者在空中回转几圈,四散的血在空中画出红翎般的条带。终于,剑深插入泥泞之中,手也因冲击而掉落在泥土中。
“坎兼大人!”矮个子惊慌失措地喊道。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苏青伏回来也就罢了,怎么会又冒出个车夫。
坎兼拼命忍痛,从风衣下取出个葫芦,往他和苏青伏之间一撒,一道蓝色的火焰便突然涌出,成为了二人之间的屏障,“来日方长,苏青伏,现在江湖已经传开,总会有人来收拾你的。”他喊着威胁的话,抛下高矮两人,消失在暮色中。
“路兄!留他们一条性命,别杀,我还得问他们一些事情。”苏青伏见车夫右手扬起,杀气外露,即将杀死那拿着大刀,不停打颤的高个儿,连忙向他递话,同时向马车边跑去。
“好,依你的。”车夫掀起遮住脸的兜帽,露出了一副年轻的男性面孔,洁白如玉,温润儒雅,没有丝毫生活苦难的痕迹。
高个儿早就被吓得屎尿直流,见坎兼早就逃之夭夭,又见到眼前男人的庐山真面目,立马把自己手中的大刀扔到地上,同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并压住一旁矮个子的脑袋,让他一同跪下。他磕头不止,泥巴将脸盖成了黑棕色,一边结巴地说道:“谢、谢大人不杀之恩,小的无知,不知路二少爷也在此地。”
“若你知道,就不会动手了?”路二少爷笑着问道。
“大人、大人,小的也是受制于人……”他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地胡言乱语。
“路兄,这次多亏你了,若我单人对上那坎兼,不一定能占得便宜。”苏青伏向路二少爷抱拳。
“应当的。”路二少爷放下苏青伏的手。
苏青伏走向苏暮槿,蹲在她身边,拍拍她身上的泥灰:“对不起,暮槿,是我疏忽了,你没事吧?”
“没……”苏暮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么,更被这个路二少爷吸引了。路二少爷,莫非他是——
“噢,跟你介绍一下,这位——”
“苏狱长,介绍可以待会再说,先把这两人绑起来,免得节外生枝。”
“也是。”苏青伏从衣中抽出一捆粗绳,三下五除二将高矮两人绑在一起,“牢里的卫兵也快到了,我让他们把这两个劫匪关起来。路兄,要不今日就住在此处?不过这大牢的房间有些简陋。”
路二少爷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黑压压一片,应声说道:“也好。”
“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