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四章 凰州(三)(1 / 1)河泽西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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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槿按三仔的提议,上坡走去,来到名为回味面的餐馆。

“来两碗面。”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后,笪千潭说道。

“客官,我们这儿的面有很多种,”来人指着石墙,墙上竖挂一块刻有各类菜式的木板,“二位看一看。”

“就拿回味面。”笪千潭心想,既然店名都叫回味面,那肯定要尝他们的招牌啊。

“好勒,两碗,二十文。”

“二十文?”

“我们这可是明码标价,你看那牌子。”

“行。”反正从上县令那拿了二十多枚金币,再加上之前还剩的五十几枚铜币,虽然这餐饭有些贵,不过笪千潭不心疼,他摸了摸口袋,把二十枚铜币排到桌上。

来人把前放入衣兜。

“马上弄好就给二位端来。”

外头已经乌黑一片,街边的灯火也如雨后春笋般被点亮。

“依我们这速度,估计没个十天,跑不完凉州。”

苏暮槿回忆地图的样貌,估计确实要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笪千潭,我一直想知道,你这身功夫是从哪学来的?”

“这又得说回往事了,上次还被你打断了。”

“这次闲着,你就说吧。”

“在四年前,也就是我五岁的时候,我的妹妹失踪了,突然间的。”笪千潭的声音低沉下来,“随后我就同家人约定,找到妹妹后就回家,结果我从游州向北走,一路跌跌撞撞,最终饿晕在路上。”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等我醒来后,就不知被谁搬到一张木窗上,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那是一个中年樵夫。不过樵夫只是他伪装的身份,实际上是一名隐居于市的江湖人士,他称自己为独孤厉——我知道那是假名,因为有时候用这个名字叫他,他并反应不过来。但他真名到底是什么,他从未说过,我也没去打听。”

“独孤厉……”

“你听过吗?”

苏暮槿摇头。

“就是这位独孤厉,说我生有奇骨,加以修炼,定能成为一代宗师。我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请我留下来陪他学武练功,我便只好照做。我在他那呆的时间不长,不到半年,终于有一天,我实在没法忍耐,便告诉他,我离家的原因,好让他放我离开这山间老林。”

“二位的面。”伙计稳当地走了过来,端着两晚宽面。里头的葱、辣椒和小块的羊肉分配的恰到好处,浸在鲜美的汤汁上,喷发着惹人垂涎的香气——或许是食材间的相互成全。

“谢谢。”笪千潭接过面,放在桌上,“苏小姐请吃吧,边吃边听。”

“嗯。”苏暮槿不客气地拿起筷子。

“他同意了,没有丝毫犹豫,这让我有些惊讶。但我太想去找寻妹妹的踪迹,因而匆匆就同独孤厉告别。”

“现在想来,那算得上一段清闲放松的生活,每日都是花香鸟鸣,独孤厉确实人如其名,是个非常独的人。我就在那段时间掌握了内功,或许真跟他说的那样,我‘生有奇骨’,因而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学到他传授的棍法。”

“独孤厉,那他和你说过些江湖轶事吗?”

笪千潭摸着脑袋,慢慢说道:“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我记不太清他到底说过什么话,只把他教导的一招一式铭记于心,不过——他说过关于剑的事情,因为是临别前所说,我还有些印象。”

“剑?”

“‘贪欢笑’。”笪千潭精神抖擞,“就是这个名字。”他见苏暮槿迷茫地看着他,看来并不知情,于是继续说道,“他说若在其他地方听闻到名为‘贪欢笑’的剑,务必回到那个山里找他,将剑的位置告诉他。他说,他一辈子都在寻找那把剑,可犹豫一些原因,必须一直躲在这个山里。”

“等等,这个独孤厉,他武功如何?”

“我从未见过他展现自己的武功,他对我都是口头教导。”

苏暮槿陷入沉思。

“怎么?想到什么事了?”

“我跟你说过我师父黄北吗?他因内功尽失而被捕入江淮大牢,从此只是口头传授我各种功法,自己没法演示。”

“你是说独孤厉也是同样的情况?”笪千潭正色道,“苏小姐,我得事先明了一件事,那时我年纪尚有,记忆同沾水的水墨画一样模糊不清,恐怕有所偏差。”

“这真的很不寻常,你也是有内功的人,应该清楚,很难想象内功会丧失。”

笪千潭点头承认这个事实。

“哎——任我们二人在这苦思冥想,恐怕也找不到事情的头绪,再说说那把剑吧?‘贪欢笑’?”

“嗯,是这个名字。”笪千潭吃了口热腾腾的面,入口顺滑,香气扑鼻,让他忍不住又吸几根入嘴。

苏暮槿总是不免把独孤厉和黄北联系在一起。他们都是传授武功之人,一位是自己的师父,一位是笪千潭的恩人,而且这个独孤厉,听上去就像丧失武功的样子,否则,若是一生追求的剑,怎么会隐居山林,而不亲自寻找?

她好奇独孤厉这个人,同时也想知道,他想寻找的那柄名为“贪欢笑”的剑是怎样的存在——路赫崇说过,剑名多有蕴意。贪欢笑,听上去表达了取名人的一种信念,甚至邪念:贪婪于欢笑。而且独孤厉说要寻找“贪欢笑”,那是不是说明,他曾经是这柄剑的持剑者,后因为一些情况,而遗落了这把剑。

就跟苏暮槿和“赤霞”一样。

“他还说过什么有关那柄剑的事?样貌总归说过吧?”苏暮槿问。

“没有。”笪千潭咀嚼大口的面,含糊地说道。

“没有?那他——”

“我很确信,”笪千潭听出苏暮槿语气中有怀疑——担心他是不是忘了,笪千潭吞下面条,肯定地说道,“这件事我确信,正因为他没说过剑的模样,才让我记忆更加深刻。我那时问了他,那柄剑长什么样?他说他从未见过,但知道它存在于世间。”

“‘存在于世间’……”

“啊,”笪千潭摆手,“原句我遗忘了。这是大概意思。”

“他不是剑主?”

“应该不是。”

“怪事。”

“先吃吧,等下汤都凉了。”

“嗯。”

一刻钟后,两人吃得肚子鼓囊,起身离开了餐馆,向购衣的坊市走去。

他们很快就挑好了衣服,花费五十几文,拿到了两套朴实的服装。笪千潭当即就把大衣裹在身上,一想到再也不用被路人用奇怪的眼光注视,心头轻松不少。

两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一番曲折后,看到客栈前围了一堆人。

“怎么回事啊。”苏暮槿皱眉,走到远些的高处,看着客栈门口。

“像是有人在闹事。”笪千潭听到前面传来的几声唾骂声,又见着有人在相互推搡,便告诉苏暮槿,“看上去要打起来了。”

“让我看看。”

笪千潭托抱起苏暮槿,让她能看见客栈门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三仔吗?”苏暮槿看到,那正在挨打的青年正是方才给他们领路的三仔,“喂,他脸上都被大出血了。”

“我看不到啊。”苏暮槿的身子挡在笪千潭脸前。

“帮我捡个石子。”

“被多管闲事了吧。”笪千潭明白她要干什么,嘴上虽这样说着,但还是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递给了苏暮槿。

“这么远,别人发现不了的。”

苏暮槿闭上一只眼睛,瞄准动手打人者的身子,心里嘟囔着:能打到哪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一块石块从百米的缓坡上飞向客栈前。

笪千潭看不到前头,只能靠声音来辨别到底发生了什么,按理说过了几秒,总会有人因被石子击中而发出惨叫吧?但是现在……

苏暮槿从他手中跳下。

“你没扔吗?”笪千潭宁愿相信苏暮槿是没扔石头,他不觉得以苏暮槿的能力,会打偏百米内的目标。

“我扔石子的一瞬间松懈了,没看清石子的走向,但好像……好像有人接住了。”

笪千潭感觉自己心寒了一下。他环顾四周,路上都是来往的行人,许多人正对着那家客栈门口指指点点,谁都没发现,就在方才的电光火石间,有人正在暗中和苏暮槿偷偷分较了个高低。

远处的人好像正在散开,笪千潭踮脚。争执不知为何,已经结束了。

“怎么办?有人发现了我的举动,还拦下的石子,无论怎样,拦石子的人只可能在人堆之中。”

“那人一定发现你了,我们还不如趁人多时,先回店里。”

“嗯。”苏暮槿紧张地握紧拳头,一步步向客栈走去。

客栈门口没有丝毫异样,仿佛方才的争执根本不存在。三仔安分守己地坐在客栈的一角,而那惹事的壮汉也坐在里头,两人视线没有任何交流,客栈里充盈着压抑且难以言喻的气氛。

苏暮槿和笪千潭假装没看到方才的事,若无其事地走进店里。

途中,苏暮槿还向三仔打了个招呼,顺便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痕——实际上,他除了脸上有一块新添的淤青,再没别的东西。

“回来了啊。”三仔也向苏暮槿招呼道,“那家店好吃吗?苏暮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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