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对那日发生事情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反倒是汾州那边传来了一些让人出乎意料的消息。
这天早晨,苏暮槿醒来后便发现屋外的门缝插着一封信,是用牛皮包裹的,质地很好,面印有的火漆图案告诉她,这封信是平天卿康瑞寄来的。
康瑞是说过自己会注意一下富州发生的怪事,难道就有进展了?
苏暮槿不愿相信。
在三从方逗留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得出任何结论,若是让康瑞——一个几乎离开武林投身官场的人更先知道事情缘由,总觉有些挂不住面子。
好在信中所说的事情并非那件。
这件事让苏暮槿更感意外。
信说西军已经开始大幅向被调遣。能完成这件事的前提,是南方和雅国的争端因一些缘故而暂时搁置,雅国那边似乎出现了一些意外的情况——这件事是机密,康瑞不能在信中说明。
西军北调后的第一件事,也是最主要的任务,不是去援助坚国,而是直取楚国首都。这是下了一步“围魏救赵”之棋。苏暮槿很赞同这种做法。
倘若唐突去支援坚国,一是现在根本不知道坚国首都的具体情况,双方不可能有默契的配合;二是楚军是先行一步,若在路埋伏,那就是得不偿失。此时的最优解便是直取楚国,让他们不得不将大量派遣至外的兵调遣回防。
这样的举措没有任何问题,但康瑞说了后续的结果——
楚国留守的兵力比预估要多接近一倍,而且守城的将领是楚国有名的将军:阿奴旺达和烈成炬。这两人没有被派去进攻坚国,出乎了所有人的预估。
阿奴旺达,苏暮槿听过他的名声,有着“沙漠之鹰”的名号。说是他在沙漠作战独具一格,如同老鹰一般,能敏锐地察觉到战场一切士兵的动向。正是这样的先见之明,让他在楚国建国的两场大战役中屡立奇功,是楚王最为青睐的将军之一。
至于另一位烈成炬,只是听过名字,他究竟有怎样的战功,苏暮槿全然不知,不过肯定也是个睿智的战将。
因此,西军的攻势被拖延,而坚国那边则败绩连连,哀报不休,已经完全没有和士气高涨楚军的一战之力。
康瑞在信中列出了新的被占领的地区。
苏暮槿虽然不熟悉坚国的地形,不过或多或少知道这些地方在战略的重要地位。
简而言之,坚国赖以抵抗的西面高山丛已几乎被楚国掌握,再往东去,就是平坦的河套地区和坚国都城——他们距亡国已不远了。
更严峻的事情还在后头。
因为坚国和西国最先确立的方针,便是西国拖住楚国而坚国回东面抵抗尚国进攻,可现在西国没能达成目标,坚国在尚边界也同样吃了瘪,尚国虽然兵少,但文坛阁这么多年来的积累不是儿戏,成千的武人作为士兵充入军队,坚国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文坛阁……苏暮槿看到这三个字,既熟悉又陌生,当年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成了敌人的盟军。
她眯起眼睛,觉得张术当年说过句什么话,只是现在的自己记不清楚了。
梁楛还和当年一样,一直隐藏在那栋小阁楼里,一切事务都由张术代行吗?可张术已经落下残疾,他应该没有那时的魄力了——这是苏暮槿最后见到他时的印象。
长长的叹息过后,信还没有结束。
康瑞在信最后提及了之前告诉他的事情,他表示有叫人去调查,不过未果。
反倒是涣目公主失踪一事,其可信程度变高了许多,具体原因如何,康瑞没做详细解释,只说“已有人在好州看到了涣目公主的踪迹”。
在好州看到了涣目公主?
康瑞会相信这件事让苏暮槿觉得奇怪。
涣目公主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这件事康瑞是知道的。就算她光明正大到了好州,也不可能被人认出来——
不对,还是有可能的……鞠易伟之前就告诉她,涣目公主之所以被称为“涣目”,就是因右眼有疾病,这件事他知道,其他人也同样可能知道,消息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所以在大街,若是有人看到遮挡右眼的女子,说不定就会将她认为涣目公主。
苏暮槿想通了。
康瑞说涣目公主出走可能性增大。说明提供看到涣目公主情报的人,是康瑞信得过的,否则,依他的性格,是不会把没法确定的事情写下来告诉自己的。
可她为什么要离开坚国?
原因有很多,苏暮槿在心中一一列举出来。
公主从小不受两个哥哥的待见,而深受父亲喜爱,现在楚先王病逝——说不定是被两个兄长给害死,她因此生出恨意,离开也是理所当然;再说,她若从小被家人排挤,那对坚国说不定没有任何情感,趁乱逃离说不定是蓄谋已久……
她想了很多,手中的信已在不知不觉中被重新折叠成原貌,并工整地放在桌。
苏暮槿想了想,再把信摊开,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地阅读了一遍,确认没遗漏掉任何信息后,她缓起内功,烈火从掌心冒出,呼哧一声,信就被烧成了灰烬。
“黄粱,我觉得坚国过不了多久就要亡国了。”
黄粱此时恰巧从窗外钻进,苏暮槿也就顺其自然地地开口同它闲谈。
虽然自己不必开口,不过动动嘴,这样才有说话的感觉。
黄粱还不知道坚国又发生了什么事,它有些迷惑地看着苏暮槿,●app下载地址xbzs●歪着脑袋,不知自己的主人何出此言。
苏暮槿把之前读到的大概说了一遍。
“涣目公主可是他们的底牌,公主都出逃了,那这个国家也再没后劲了。”
“她的离开和那天在富州空发生的变天有关。”黄粱的语调非常平缓,苏暮槿听不出它是在推测,还是肯定。
“若是能见到她一面就好了。”
“不是说有人在好州看到她了?”黄粱难得向苏暮槿提出建议,“我们可以再去那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