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叶夫人那令人迷醉的声音,沐羽言不禁眉毛一挑。
虽然玄千白没有明说,但是那表情和语气足以明示他的想法。
不会真让自己遇到这种荒唐的事情吧,不过既然有事共商,更可能只是不想让过多的人知情,换作自己也会避免人多眼杂的情况。
没等自己考虑太多,就已经到达目的地。
为了让侍卫们休息,沐羽言将跟随自己的十人分成两组,只带了五人随行,另外五人如果在自己一个时辰后还没回去,就前来换班等待,毕竟这里离县令府太近了,没有必要把人手耗死在这里。
“桑侍卫长,劳烦你们在这等了。”沐羽言跟桑闯交代过单独赴会的事。
“少主请万事小心。”桑闯虽然不太同意,但少主的命令他也不能违抗。
沐羽言点了点头,走进巩府门内。
这府邸并不算很大,但在这座城里,无疑可以说是豪宅了。
沐羽言走了几步就已经感觉到异样,上次来这里可是看到不少仆从,这次则显得太过冷清。
酒菜和沐羽言几乎是同时到位,只是这一次换了一处房间。
通传过后,只听得一句细声的应答,丫鬟便从屏风后走出离开了房间,然后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沐羽言一路跟了过来,没有在意这个陌生的地方,现在仔细看着室内的布局,暗想这不会是卧室的前厅吧。
“看来妾身的信息是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呢。”叶夫人缓步从内走出笑道。
上身轻薄的粉色绸衣,像是一件小巧的背心被两根织带提起绑在颈后,两只光洁的手臂缠绕着米色细纱,身下是一条灰白的过膝束脚裤,露出的小腿上绑着几圈布料,布料上串挂着一条条彩色的小晶体链子。
这种年头能有这样的装束,真可谓之是一种潮流,这东域的着装还真是包罗万有,风情各异,无论男女,各式的造型早就让沐羽言有大开眼界,一饱眼福之感。
只是当下的情景,暂时还无法带着欣赏服装的心态来对待。
难道真的是要两人共享烛光晚餐?别的不说,这可是有夫之妇啊。
“叶夫人,巩主簿呢?”沐羽言没有接对方的话意,而是直接询问巩梧的去向。
“他啊,吃过午饭就出城办事,今晚是不会回来的了。”叶夫人嗲声嗲气不以为意地说着。
“玄协事说你们有要事共商,我还以为是巩主簿要找我聊事情呢,呵呵呵……”沐羽言暗叹不妙,这可不是个好开头啊。
“玄协事大概是贵人事忙忘事了,妾身说的是我有要事共商,不是我们。”叶夫人款款落座,正对着沐羽言道。
沐羽言心知玄千白没有忘事,只不过是自己瞎掰罢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吃饱了赶紧开溜才行。
“三少主,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叶夫人站起身道。
“没有,没有,哦,有了有了,我确实是有事情需要解决,夫人不是跟玄协事说……”
还没等话说完整,叶夫人就伸出食指停在了沐羽言的唇间。
“妾身肚子饿了,咱们先吃过饭再说吧。”叶夫人坐在了沐羽言身侧的座位上。
“好啊,好啊,你家的饭菜做得挺好的,咱们边吃边聊吧。”沐羽言拿起了筷子大声说着,生怕外边的人听不到似的。
“这些都是我亲手下厨做的,我还在担心你不来了呢,不然就浪费这一桌饭菜了,来,快尝尝我的手艺,不用客气尽管吃。”叶夫人也拿起了筷子,给沐羽言夹了一块红烧鱼腩。
“谢谢,谢谢。”沐羽言苦笑回答道,心想这顿饭是蹭错时候了。
“味道怎么样?”叶夫人一边带着期待的眼神问着,一边拿起酒壶给两人的酒杯满上。
“这鱼是加了料酒做的吧。”沐羽言问道。
“是啊,不对你的口味吗?”
“说实话,我平时不怎么喝酒,不过这鱼肉做得确实很鲜美,这酒香渗透到鱼肉里,很好吃。”沐羽言动了动脑筋道。
“是吗?那太好了,好吃就多吃点。”叶夫人又给沐羽言夹了一块清炒虾仁。
“我自己来就行,你也快吃,你不是说饿了吗。”沐羽言稍微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大口大口地将白米饭往嘴里送。
“慢点,别只顾着吃饭,夹菜啊。”叶夫人挑了一小块米饭放进嘴里,细嚼慢咽道。
沐羽言添了两次饭,虽然菜肴好吃,也顾不上细细品尝,一股脑往口里塞,旁边的叶夫人才吃了一小半碗,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来,尝尝我亲手酿制的青梅酒。”看见沐羽言已经吃饱的样子,叶夫人拿起小酒杯举在身前。
沐羽言也拿起跟前的杯子,跟叶夫人碰了碰杯。
入口香而不浓,酸而不涩,绵厚爽滑的通透感掠过咽喉直达胃中。
“此酒风味甚佳啊。”沐羽言只觉如饮甘露,在没有化学添加剂的前提下能酿出这样的口感和质量,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这酒喝起来居然让自己有一种回归到现代社会环境的错觉。
“能得到三少主发自肺腑的赞美,妾身今晚也许能做个好梦了呢。”叶夫人眼含流光道,再次给杯子添上了琥珀色的液体。
“我这个人都是有一说一,此等上佳的青梅酒,可提神抗衰,生津开胃,对女性更是有美容养颜之效,好处多多啊。”沐羽言赞不绝口。
“哈哈哈……三少主可真懂行呢,我这顿饭真是没有白约,你知道吗?这青梅酒可是祖传手艺,妾身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将它保留下来,只可惜这里都是些山村野夫,一直都没有懂得细细品味的人,可如今终于让我遇到了。”叶夫人再次敬酒道。
“叶夫人言重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只是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半分夸张,这酒质量真的很好。”沐羽言边说边回敬着,杯中之物很快就被倒空。
“妾身知道,不管少主信不信,妾身能看穿人的心思,哪句真哪句假妾身可以清楚地判断出来。”叶夫人美目流转,在沐羽言脸上流连道。
不等沐羽言回话,叶夫人轻轻地拍了拍手,门外的两个丫鬟就像预先设置好的智能机器人一样,自觉地入内收拾桌上的碗碟。
叶夫人拿起酒壶和两人的酒杯,径直地走向屏风。
“这酒已经见了光,可不能浪费。”叶夫人妩媚一笑,消失在屏风后。
沐羽言一时大意,竟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
门很快就被关上,而沐羽言还愣在原地,稍加思索,这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何可惧,随即大步进入,一探究竟。
内部果然是歇息睡眠的地方,纱帐及地,房间的一半被月光照亮,另一半则被黄色的焰光流淌覆盖。
叶夫人将熏球内的香叶引燃后,走到月光一侧的坐台上,那是一张沐羽言早已见过的乐器。
流烟漫及屋内,植物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沐羽言走到飘出白烟的小摆件前,凝神观察着这只有巴掌大的精致小巧玩意。
雕有花纹的四脚木质底架上就像是一个空门框,横杆上系着一根细小金属锁链的一端,下部吊着一个镂空金属球,烟雾通过镂刻的纹隙盈舞透出。
沐羽言很是喜欢这种淡雅简致的家居摆件,而且看这做工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室内装饰物,想起那青县令简陋的居室,再看到这主簿府上的种种表象,看来这巩梧很有可能才是断港的大人物。
熟悉的丝弦声音响起,沐羽言已经毫不怀疑月筝在东域的地位,这乐器似乎是知书达礼的女性标配物品,象征着不一的意义,同时又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和当下的心境。
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沐羽言此刻听到的韵律带来的感受。
弦声一舒一拢,尽显撩拨,烟雾与薄纱,月霜和烛光,眼下都像是在彼此缠绵交错的爱侣,虽时有不依不舍的分离,但又很快聚合相融,犹豫不决和义无反顾的音声在反复交替着凌空起舞。
沐羽言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到叶夫人身旁盘膝坐下,拿起长木案上的酒壶,给两个空无一物的酒杯倾灌着美酒佳酿。
音过半刻,酒过三巡,沐羽言竟然不知叶夫人何时停止了弹奏,无穷的余韵在耳边时散时聚,伴随着琼浆和轻烟侵蚀着身体的感官。
“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微醺不醉人。”叶夫人美眸迷离道。
“回味悠长,这梦一般的感觉千金难买。”沐羽言看着杯中的通透澄澈道。
“看来妾身很幸运,少主是一个天生就对音律弦意有着强烈感知的人,妾身心里的感受和欲念都已经表现在少主你的脸上了呢。”叶夫人面颊泛出桃红道。
“可能我有点醉了。”沐羽言收回神识,他可不想玩火。
“这酒是喝不醉人的,能醉人的只有人。”叶夫人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沐羽言身体就像本能反应地伸手抓过酒壶,给两人的杯子重添玉露。
恰好的分量不多不少,最后的一滴已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