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第一次确确实实地站立在了虚空之中。

虚空之中没有空间的概念，同样也没有时间的概念。自然，在虚空之中也没有上下左右之分。

方成之前与影魔首领在战斗之中36号打破了影世界的空间，落入到了虚空之中。他们两个的实力其实并不能够在虚空之中生存，只是通过二次献祭异种影魔，获得了异种影魔第一次献祭时融合出来的在虚空中生存的能力。这才能在虚空中自如的行动。

而现在，方成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他已经不需要那种可笑的能力了。甚至于，他把自己所处的这片虚空强行撑起了空间的概念，把自己的脚下定义为“下”，把自己头顶定义为“上”，真正的站立在了虚空之中。

他感受着自己体内浩如烟海的庞大力量，心中隐约升起了一股不真实感。这力量太强了，远远地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而且，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形态。

在献祭36号之后，方成原本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希望可以融合出针对影魔首领的力量。可是在融合的一开始，他体内的力量便失控了。

现在他的形态根本不是自己选择的！

“这是，什么？”

方成突然感知到，自己的左耳耳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耳环形状的东西，不，不是耳环，是戒指！

“克弱戒指！”

……

翡翠高塔内，老人长舒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一般，轻松下来。

他停下了遗忘的魔法，这才发现，自己的整个下半身都已经变成了透明，显然他的力量已经消耗到连保持这个分身的形体，都做不到了。

老人看向面前的莉莉，他第一时间便发现莉莉手上的克弱戒指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向自己手上的水晶球，水晶球里显示着方成如今崭新的形态，同时也能清楚的看见他耳朵上与他的形态格格不入的克弱戒指。

老人带着夸奖的语气向莉莉说到：“你这小丫头，到也确实了得。不仅在遗忘中短暂的清醒了过来，甚至还在我也受影响的情况下悄悄把自己的一个灵魂分裂了出来。”

“不过你这样子确实像极了我那个吵吵闹闹的妻子，又或者说，夜之一族本来就是一群疯狂地家伙。”

他看向莉莉的眼神越来越满意，情不自禁道：“本来我答应了方成要送你离开这个世界，但是现在我有点想改主意了。你的力量，说不定可以帮到我。”

莉莉自然也从遗忘的魔法中清醒了过来，她没有多做什么，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力量完全无法与面前的老人抗衡。

莉莉开口道：“我可以留下，但是以您的身份相必不愿失信两次。您应该已经把我的朋友摩根送回到真正的余晖城了吧。”

老人脸上的神情一僵，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有些恼怒地哼了一声，冷声道：“摩根？”

“起的好名字！”

“我与方成的约定里只有你，不包括她！”

“为什么！？”莉莉不解道，“送走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对您来说难道不是轻而易举吗？”

“您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她？如果她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的事，或者她的名字让您不满，我愿意给您道歉！”

“普通小姑娘？！”老人重复了一遍莉莉的话，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又气又笑道：“你说她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我为什么要不惜耗费这具分身里大半的力量来施展遗忘？”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你告诉我她为什么可以仅仅通过一丝力量便让方成的分身诞生了灵魂！”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我为什么要被吓得像个孙子一样，只敢用遗忘像是哄孩子一样把方成的那个分身哄走？”

“你以为我很喜欢把自己变成一个忘东忘西的老家伙吗？”

“要不是那个普通的小姑娘反应过激，自己突破到了这个世界之外，我早就……”

老人越说越气，嘴巴像是连珠炮一般，把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都撒了出来。他吹胡子瞪眼的发泄了大半天，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最后，他像是累了，又像是发泄够了。这才停了下来，叹着气对莉莉说道：“算了，毕竟你还年轻，见识浅一些很正常，是我有些失态了。”

他捋了捋胡子，放松了下来，“反正问题都已经解决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可气的！”

从老人的抱怨中，莉莉也明白了，那个自己最好的朋友，心里只想着自己哥哥的摩根，她其实有着某些可怕的力量。

就像是自己一样。

莉莉轻轻闭上眼睛，她回忆起了自己与摩根相处的日子，往日的种种如同胶片一般浮现在她的心中，自己与摩根相处地每一丝细节都历历在目。

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发现摩根身上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睁开眼睛，莉莉的思绪又再次回到了眼前。她对老人说到：“我同意在这里帮你，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我感觉到了您所拥有的无与伦比的智慧，所以我想请您教导我。”

听到莉莉的话，老人展颜一笑，他没好气的说道：“你想做我的弟子？”

“这一副鬼机灵的样子，确实像极了她……”

“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能有人陪我多说些话我自然非常高兴，但是你可要想明白了，如果你真的想做我的弟子，那就要做好一直呆在这里的准备。”

“你能忍受这种孤独吗？”

“当然，如果能一直呆在这里那才是最好的！倒不如说，这才是我最想要的！”莉莉惊喜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在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一直待在您的身边！”

老人听出了莉莉话中不对劲的地方，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啊！我害怕那个人！”莉莉看着老人手中的水晶球，注视着浑身散发光芒的方成，轻喃道，“你说错了一件事，”

“克弱戒指不是我放到方成那里去的，我也没有故意分裂出自己体内的灵魂！”

“是那个灵魂自己跑掉的！”

“她逃出来了！”

“那个女人逃出来了！”

“她甚至为自己找到了一副完美的身体！”

……

虚空中，方成抓住自己左耳上的克弱戒指，用力的撕扯着，却怎么也无法把它从自己的耳朵上扯下来，只能放弃。

方成这才发现，自己对现在身体的掌控力低到可怕。他发现，自己背后的光翼甚至已经开始完全失去控制，疯狂地从虚空中汲取力量，灌入自己的体内。

“是莉莉做的吗？还是那个神秘的老人？”方成冷静地思考着。

可是留给他的时间却并没有多少。他的体内本就充满了力量，光翼却还是在不断地向体内增添新的力量。终于，他现在的形态已经无法满足体内暴涨的力量，开始二次变形！

他要进化到更高层次的形态！

“有意思！没想到竟然可以利用我到这种地步！”方成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在利用自己，但是他也不是那种愿意任人摆布的人。

感觉到自己就要转变成另一个形态，方成调动起自己可以掌握的力量，把全部的力量聚集在了一起。

他回忆起了翡翠高塔最顶层的一切，最终把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了房间最中心。

无穷的力量在方成掌心凝聚，最终变化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

“天空之眼！”

方成的意识沉浸到这水晶球之中。顿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感知以一种无比夸张的速度在虚空中蔓延开来。

伴随着方成不断地向水晶球中灌注力量，感知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夸张，甚至穿透了虚空，穿透了世界壁垒，蔓延过了一个个世界，想着无尽的遥远出扩散而去。

水晶球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把他身后光翼从虚空中汲取的力量挥霍一空，甚至开始吞噬组成他身体形态的最根本的力量。

方成双臂与双腿上缠绕的光翼在眨眼之间便崩溃显然，全身散发的光芒彻底黯淡下来。

方成的感知还在疯狂地蔓延着。他身后插入虚空之中的一只光翼也承受不住这种恐怖的消耗，彻底崩溃。

只剩下最后一只摇摇欲坠。

恍惚中，方成听见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他身后的最后一只光翼轻轻一挥，带着他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