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这次的教训，小普再也不敢跑动了，他时刻注意着街道上的行人，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间魔药铺。走进去，小普拿出奥莱恩给自己的银币，对着店老板喊到，

“给我一份疗伤的魔药……”

……

时间稍稍回到之前，锻造商铺内，当奥莱恩被乔鲁诺呛了一句离开后。

听见门外奥莱恩离开的脚步，方成才开口对床上的红发少女说道：“用这种口气对自己父亲说话，不管怎么说都有些过分了吧……”

“要你管！”

“……”

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乔鲁诺在心中衡量了许久，她的眼神不断闪烁着，思考着自己的计划是否有变通的可能。如果方成只是与自己交易，而不加入自己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会对自己的计划产生多大的影响，是否利大于弊……

“我同意你的交易”乔鲁诺最终还是答应了方成，“那么，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开始第一笔交易吧！”

“别心急，”方成倚在身后的绯红铠甲上，软踏踏的浑身使不上力气，“你好歹看一下我的状态，现在我还顶着你的模样呢！”

“如今我全身上下能动弹的只有舌头，眉毛和眼皮，能和你交易的只有我很久之前学到的面部抽筋舞，然而我并不觉的你想看。”

乔鲁诺选择性地无视了方成口中无所谓的垃圾信息。她操控着绯红铠甲把方成放在了床边，接着让绯红铠甲走到身边主动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凭借铠甲的力量从床上站了起来。

穿着绯红铠甲，乔鲁诺在房间内走动了几步，顿时感觉到了全身各处传来的僵硬。她虽然醒的比方成还要早，但是恢复的却远没有方成快，至今为止恢复知觉的也只有头部。

乔鲁诺抬起手，看了看手中拿着的人鱼之泪，和方成一样，她也感受到了人鱼之泪的力量，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身体的复苏也加快了不少。

“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我们两个人的灵魂确实曾经被抽离出了自己的身体！”

坐在床边的方成看向乔鲁诺，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等待着少女的下一句话。谁知乔鲁诺却丝毫没有向方成解释的意思，她再次活动了下身体，凭借强大的控制力，很快适应了自己现在用铠甲带动身体行动的状态。

接着，她一把拉起床边的方成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被乔鲁诺拖到房间外的院子里，方成眼看着这个红发少女操控起自己身上的绯红色铠甲，姑且按照少女的说法把它当作是一件铠甲。

在少女的控制下，绯红铠甲上脱落下一粒粒如同砂砾一般大小的碎块。这些碎块落在两人的脚边，在地面上自发滚动起来，最后勾勒成了一个复杂到方成看了都有些眼花的不规则图案。

“我无意打探什么，不过，这是什么？又是你这个可远程操控型自主行动隐身铠甲的能力？”方成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乔鲁诺问道。

“我只是把铠甲的一部分从本体上脱落下来了而已，”乔鲁诺向方成解释道，“这是为你准备的。”

“我用绯红的本体刻了一个增幅魔法阵，它可以把我手上的这件赝品人鱼之泪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治愈你现在的身体状态。”

没给方成询问的时间，少女拿着手里水滴形状的“人鱼之泪”详细地对他解释了起来：“那个名为特尔特奥的老头交给你的这个人鱼之泪是一件仿制完成度很高的赝品。我曾经详细地调查过自己所需的材料，像人鱼之泪这种本身就很珍贵的材料自然也耗费了更多的心力。”

“传闻人鱼之泪是海中精灵人鱼的眼泪，这话其实不假，但是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鱼的眼泪都可以被称作人鱼之泪。普通人鱼的眼泪最多只能被称作深海结晶，只有人鱼王室的人鱼动情时哭出来的眼泪才能称作人鱼之泪，”

“听说最高品质的人鱼之泪甚至本身就拥有人鱼的魅惑人心的力量。我手里的这件人鱼之泪其实本质上只是一件高品质的深海结晶，但是却被一个手段很高明的人制作成了人鱼之泪。表面上看起来相差不大，但是内里却比珍珠与砂砾的区别更大。”

乔鲁诺顿了一下，让方成先接受自己话里的信息，再次说道：“人鱼之泪可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制作赝品的材料，仅凭借想象可制作不出人鱼之泪的神韵。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制作这件赝品的人见过真正的人鱼之泪，甚至更进一步，他就是用了一丝真正的人鱼之泪的力量制作了我手里的这件赝品！”

“这就是我要和你做的第一笔交易，我要你帮我追查这件赝品人鱼之泪的根源，最好能找到制作它的人！而我则帮你恢复你现在的身体状态。”

“交易的价值是等同的，我不需要你找到真正的人鱼之泪，当然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人鱼之泪，到时可以向我提出另外的请求，那可以当做另一笔交易。”

“听你这意思，现在你想用这个，魔法阵，来恢复我的身体，对吧？”方成看向脚下还在逐渐蔓延的绯红色魔法阵，向乔鲁诺问道。

“魔法阵的作用只是增幅而已，”乔鲁诺拿着手里的深海结晶向他解释道，“其实人鱼之泪也好，深海结晶也罢，都是人鱼强大的灵魂力量结合她们体内的深海之力凝结成的能量结晶。”

“我之前说过，我们现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状态是因为我们的灵魂曾经被抽出过自己的身体。应该是你体内的那位做的吧。”

方成听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按照之前的推测，他体内的白发少女曾经控制着乔鲁诺锻造了耳环，有可能在这过程中抽出了她的灵魂。而自己则曾经被争夺过身体控制权，想来也应该是那个时候抽出了自己的灵魂。

“有一种魔法理论认为，魂肉一体，相依共存。曾经也有人做过从活人体内抽出灵魂再放回去的魔法实验，结果是实验品全部死亡！”乔鲁诺继续解释道，“我们现在还活着只能说明你体内的那位确实拥有现今的魔法理论无法理解的力量。”

“我猜测，我们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灵魂与身体正在逐渐适应，理论上来说只要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让身体与灵魂磨合就可以了。”

“但是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利用魔法阵的力量把深海结晶中的灵魂之力引导出来，给你提供一个适合温养灵魂的温床，把你灵魂适应身体的时间缩短到极致。”

“我？你不需要吗？”方成注意到了少女话中的意思。

“这个深海结晶内蕴藏的力量有限，还不足以恢复我的状态，只能恢复你一个人。”乔鲁诺看向方成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探查过你的身体状态了。你既没有修炼斗气，也没有修炼魔法对吧？”

“怎么？质疑我的实力吗？”方成挑了挑眉，“我可是知道的，你曾经和我战斗过吧。”

“嗯，那时候很简单的就把你放倒了。”乔鲁诺回忆起了方成之前的怪物模样。

“哼，那你可能不知道，我真正的力量比我昏迷时的力量至少强上十倍以上，如果当时我清醒着，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方成努力的把下巴抬起来，傲气满满地说道。

“我还正想跟你说这个呢，”乔鲁诺展现出了哪怕是方成也能轻易看出来的轻蔑神色，“上次是被你那种恶心的模样吓到了，没有冷静分析。”

“你既没有斗气也不修行魔法，灵魂强度就算再高也有上限。如果再和你战斗一次，我会第一时间把绯红铠甲的力量转化成灵魂冲击。就凭你那毫无防护的脆弱灵魂，恐怕连我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承受不住。”

“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和别人战斗的，但是以后最好小心一点，如果被人发现了这个弱点，哪怕你肉身再强也没用！”

方成被乔鲁诺说的哑口无言。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简单来说，现在的他与当时他刚刚功法进阶时的状态差不多。如果能量与物质足够，他可以毫无限制的提升自己的身体力量，变成个通天彻地的巨人也轻而易举。

还记得，当时的他甚至有种自己是神的错觉。可是谁能知道，这个世界竟然有灵魂的存在！

真的就是那种灵魂！就是那种死了还会从尸体上飘起来的灵魂！

方成一个现代人哪里能理解这么诡异的力量，他在影世界里无穷无尽的分身为此花费了庞大的心力去研究。记忆中，分身为了研究灵魂做了无数惨无人道的实验，为此而牺牲的分身数都数不过来。

可怕哪怕如此，直到在最后被献祭的时候，他们对灵魂的存在还是一知半解。

方成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在进化的时候才会被莉莉丝轻而易举的钻了空子。

乔鲁诺这时又说道：“不过你脆弱的灵魂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拿现在来说，你身体恢复的速度就比我要快很多。深海结晶里的灵魂力量也足够让你恢复完全。”

地面上，绯红铠甲的碎片终于画成了完整的魔法阵。乔鲁诺控制着绯红铠甲用力一捏，把手中的深海结晶捏成了粉末。

哪怕灵魂力量孱弱如方成，也感觉到了自己周围溢散开的庞大压迫力。那是存在于深海结晶内属于人鱼的魔力与灵魂之力。

他脚下的绯红色魔法阵猛然绽放出阵阵光芒，方成只觉得全身一紧，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在了空中，原地漂浮了起来。乔鲁诺放开的扶他的手，退开到了一旁。

被无形的力量托着漂浮在空中，方成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向自己压迫而来，空气就像是被凝固在空中一样，再也无法进入自己的肺部，窒息感逐渐浮上心头。

与窒息感同步而来的是方成越来越强大的感知，他感觉到，在嗅觉，视觉，触觉，听觉，味觉这五种感觉之外，一种全新的感觉从自己身体的最深处觉醒了。

这种感觉奇妙非常，就像是一个从水中待久的人终于冲破了水面，豁然开朗的感觉与整个世界重合在了一起，给人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在方成的感知中，锻造铺，院子，乔鲁诺的模样逐渐淡化，变成了虚无。与此同时，一个缤纷多彩的世界出现在自己面前。

火，温暖的火，炽热的火，爆裂的火，永远燃烧着的火……

水，温柔的水，急流的水，汹涌的水，不断变幻着的水……

土，轻盈的土，厚重的土，聚集的土，可引动万物的土……

风，轻拂的风，猛烈的风，狂暴的风，永远流动着的风……

地火水风聚集在一起，彼此交融，又泾渭分明，它们相互影响，又保持着自身的独特。万般变化之间，整个世界从无形变为有形，演化出无穷的可能。

恍惚间，方成看见一群浑身冒着火焰的无头巨兽从遥远又靠近的地方跑过，脚下一条如同星河一般庞大的河流里有一只鱼儿模样的庞然巨兽冲出水面，在空中化成了风，风儿长着翅膀，翅膀拍打着，落下了一朵朵花儿般的尘土，尘土落在脚下的河流中，变成了一个个长着嘴巴的石块，石块互相咬在一起，变成了一座小岛……

“别从元素界里待太久！”有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落在方成的耳中却如洪钟大鼓一般，把他从这虚幻的世界中拉回了原来的世界。

方成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乔鲁诺。少女穿着绯红色的铠甲，一只手正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无语的神色，开口说道：“让你恢复灵魂不是让你修炼，你跑元素界里干什么？”

“还跑出去那么远！你就不怕迷失在里面，变成元素界的一部分吗？”

方成面色呆滞的看了看面前的红发少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发现地上只剩下了魔法阵留下的痕迹。绯红铠甲的碎片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收了回去。他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失去的感觉也再次回来了。握了握拳头，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改造身体之后的庞然巨力。

这位无知的男人再次开口向乔鲁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元素界？”